本就致命的毒因为孕妇血崩,在经脉中猛蹿,变得极不稳定。
换做平时,栖云道长才懒得管自作自受的蠢货,更何况对方是冲着害人而来的,算得上因果报应。
然而他刚才当着爱徒的面说要救活,就不能失手。
等人都进了医棚,栖云道长才想起自家徒弟除了天赋异禀外,还是个小姑娘,“棠宝,你就站在这里,别靠近。”
“抱朴子,若出意外,你带棠宝出去。”
身为大夫,没什么需要避讳。
只是棠宝年纪太小,目前情况危急,若要保住产妇,就有胎死腹中的可能性,说不定会造成孩子一生的阴影。
栖云道长在胡氏学堂还是学到了一些为师之道,懂得呵护幼苗。
抱朴子道长神色紧张地点头,“小师叔放心!”
他行医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中了致命剧毒催发早产的怀胎之人。
实际上,若非有栖云道长出手止血控制毒性,这名孕妇在吐血后就再无活路。
根据被打断三根肋骨的男人所言,这名孕妇不到二十岁,嫁人后三年生了两个女儿,都送了人家,这是第三胎。
在义诊前,孕妇从未看过大夫,无从得知胎象。
婆母嫌弃她生不出儿子,动辄打骂,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因此范通判的心腹才会找上这家人,用五十两银子收买他们混入义诊的队伍。然后在复诊的今日,喂孕妇吃下毒药。
程小棠站在被师父划定的位置上,在系统商城中拼命翻阅医术。
可惜临时抱佛脚,对外伤或者急症或许有用,却完全无法应对眼下复杂的局面。
最棘手的是,孕妇身上的毒。
手头只有一具死去不到一天的尸体,和一瓶从应寒劈晕的孕妇家属那里搜出来的,尚未来得及投放的毒药。
分析毒性再做出解药,需要时间。
吐血的孕妇在剧烈的疼痛中苏醒过来,很快就察觉到痛的位置不对,状似疯狂地挣扎起来,“我的孩子!”
“妖道!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你们滚开,全都滚开!”
栖云道长手背不小心被划了一道,不耐烦地踹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脚,“说话!哑巴了?”
“宗旺!快逃啊!”
孕妇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居然从床上坐起来要去护着自家男人。
然而被唤作宗旺的男人目露狰狞,用力扇了她一巴掌,恶狠狠道:“蠢妇,滚过去躺好!道长是在救你的命!”
“不,不可能!”孕妇本就是强弩之末,摔回床上七窍都流出血。
她死死瞪着面目全非的丈夫,逐渐出气多,进气少,“你说的,拿了银子就扔下送走闺女的恶婆娘。”
“你说过的,要带我远走高飞。”
“宗旺不会这么对我。”
栖云道长看到自己的心血白费,气不打一处来,只想把又蠢又坏的夫妻俩捆在一起沉塘。
“闭嘴!生你的孩子!”
这种时候产妇绝对不能晕过去,他骂骂咧咧地用金针止血,飞快地吩咐药童磨药粉、煎药。
就没这么憋屈过!
抱朴子道长同样气得不轻,他甚至还没有给小师叔救回来的产妇诊一下脉,情况就急转直下。
对想要探讨医术的大夫而言,无疑是错失了一座金山。
他越想越气,毫不留情地踹了男人一脚,“来人,把这玩意儿拖出去再揍一顿!”
男人哀嚎着求饶,声音逐渐远去。
医棚内不断有人进出,外面排队义诊的百姓们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氛围,表现已然冷静许多。
这一天跌宕起伏的,再发生什么都不会意外。
义诊一下少了四名大夫,整体看诊的速度慢了下来,大部分人更担心自己,能不能在天黑前轮到看病。
远离人群的树下,萧昀舒单刀直入,“沈三公子,可否将那封信给我?”
沈三公子笑意温和,“能问为什么吗?”
他不认为萧小侯爷会无故对一名大善人感兴趣,刚才小棠宝期待的神色,分明是笃定邓春该发现什么。
“无可奉告。”
沈三公子眼底划过一丝异色,歉意道:“既然如此,我只能将信交给钦差大人。”
“雷锋雷大善人无私为义诊捐出数百斤药材,理应获得嘉奖。”
萧昀舒听着医棚那边的动静,无意再绕圈子,“交换。”
“这是从孕妇尸身上检验出的毒,沈三公子或许会有些眼熟。”应寒上前递出一张记载了尸检分析出的内容。
沈三公子只看了一眼,身上总是如春风般温和的气场陡然变冷。
“据说是一名胡商。”
应寒顺便分享了从范通判心腹身上得到的消息,友好地提醒道:“我留了一个人没动。”
言下之意,就是沈三公子亲自可以去验证。
沈三公子收起翻腾的情绪,“多谢萧小侯爷,我欠你一个人情。”
萧昀舒接过那封只有六个字的留书,淡淡道:“两清了。”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离开。
“萧小侯爷,此恩铭记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