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景焕的感受很深刻,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可能是因为对方只是个软糯乖巧的小女娃,背起诗来还奶声奶气的。
反正小丫头只是比三岁时的他厉害而已,夫子说过,他现在比胡大学士八岁时会的还多呢。
等他明年一举考中秀才,让程家兄妹心服口服。
程小棠自认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就不再管眼神奇奇怪怪的小胡,忙着给大哥的水桶里偷偷放鱼。
“小棠宝果真是聪慧过人,你们还是谦虚了。”胡里正余光瞥了眼曾孙,感觉火候差不多了,笑着拍了拍程大牛的肩膀。
“能将孩子教养得这般好,未来不可限量。”
程大牛爽朗地笑道,“里正老爷过奖了,我们都是粗人,哪里会教孩子读书。”
“我家棠宝学什么都快,听哥哥讲了一两遍就能背下来。”
“都说她是被文曲星君摸过头呢。”
“不止读书,棠宝还被夸过根骨极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程老太和谢玲花阻拦不及,只能任由程大牛在胡里正有意的配合下,眉飞色舞地将程小棠夸成文武双全的小福星。
得亏棠宝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换个孩子被这么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胡里正何其敏锐,察觉到程小棠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中,半点没有骄傲自满的情绪。
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心性,比识文断字更加难得。
带焕儿来,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程小棠尬笑完,揉了揉僵硬的嘴角,就发现胡里正看过来的眼神比他曾孙更微妙,只得会以一个商业性假笑。
“焕儿,你还没跟棠宝和阿寿道歉。”胡里正拍拍曾孙的肩,“做错事不要紧,重要的是认识到错误,避免以后再犯。”
胡景焕端端正正地行礼道歉,还邀请程家兄妹去家里看书。
“我已经原谅你了,千万别放在心上。”程天寿吓了一跳,连忙回绝。
这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假装道歉,实际上想用书本折磨他。
胡里正在一旁看着,颇为感慨。
他已经六十七了,马上就要到古稀之年,这两年的确太过心急。
之所以对胡景焕前所未有的看重,究其根本,还是怕有生之年看不到子孙后辈在庙堂之上更进一步。
胡氏一族,在村民看来很威风,放到整个江南,也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地主。这些年多亏胡大学士,才有了耕读世家的薄名。
自胡大学士考中二甲进士后,过去的近三十年里,胡氏子弟再无一人金榜题名。
原本以胡景焕的天赋,初春就可以去临江学院读书。
然而胡里正斟酌利弊之后,决定让他在族学里再沉淀两年,十岁后再考虑。
上行下效,胡里正将胡景焕视为家族的希望,其他人自然也会跟着吹捧讨好,硬是将好好的孩子捧得心高气傲。
胡氏根基薄,胡景焕又被捧得太高,一旦受挫很容易就一蹶不振。
活了大半辈子,胡里正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他人,知道有很多人为了一己私利,什么都做得出来。
琢磨半晌后,胡里正做了个决定。正要开口跟程大牛商量,就看到之前去看田地的一行人回来了。
程氏族人一窝蜂地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族长,咱们的地都是连在一起的不?”
“二牛,那边的地怎么样,适合种小麦还是水稻?”
“二牛,浇水方便吗?”
见状,胡里正善解人意地退到一边,先对关松招招手,“关家小子,来。老夫有几句话要交待。”
人都回来后,族长媳妇领着所有程家媳妇们准备晚饭。
一百多号人,再加上胡里正一行五人,要吃好可不是个轻省活。
程老太昨个儿起就惦记着胡氏学堂,她大字不识几个,也知道大学士是顶顶厉害的大官。
能教出胡大学士的学堂,必定比之前两个孙子读的学堂要好。为了招待好胡里正,她果断取出珍藏的腌肉、猪油以及生姜。
“老二媳妇,这次不用省,就按最好吃的法子做。”
王氏点头,“娘放心,儿媳一定尽全力。”
“二婶,做红烧鱼吧!”程小棠听到奶奶说放心做,立即点菜。
在她的努力下,家里一直不缺油盐酱醋糖之类的调料,然而程老太始终舍不得用,最多还是清炖。
“好,一半做清炖,一半做红烧。”程老太慈爱地道,“给我们棠宝补补。”
“太好了,二婶做的红烧鱼最好吃!”程天寿欢呼道。
王氏腼腆地笑了笑,唯有做饭,她是信心的。以前十里八乡做宴席,都会请她过去帮忙,还能赚钱补贴家用。
谢玲花不擅长做饭,就帮忙打下手。
鲤鱼在北方也很常见,抓出来敲昏,再刮鱼鳞,破开肚子清理内脏。
几下就能收拾完一条,效率极高。
孩子们蹲守在一边,看到有鱼泡就开心地捡过去玩。
谢玲花正要把蹦跶最欢的红色鲤鱼捞出来,就听到有人喊停。
“大牛媳妇,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