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歪了歪脑袋,纠正道:“我要保护大家。”
“保护为何一定要杀人?”程文韬似是找回了往日的自信,“若人人都以暴制暴,大荣律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啥?
程小棠露出了真实的疑惑:“不杀他们,你就会死呀。”
她甚至怀疑,程文韬是不是晕倒时,磕坏脑子了。
“我不会!”程文韬嗓门陡然变大,心虚地往萧家祖孙的方向瞄了一眼,又压低声音,“他们只是求财而已。”
“只要给他们粮食,就会放了我。”
程小棠摇摇头:“不会。他们放了你,就跑不掉了。”
小丫头说话奶声奶气,调理却很清晰,丝毫没有被说服。
“棠宝,你还小,长大了就懂了。”杨智明眼见费了不少力气哄好的程文韬,居然被三岁小孩反驳得无话可说,赶紧帮腔。
“那些人落草为寇也是迫于无奈,罪不至死。”
程天禄将拨干净的碗往桌板上一放,冷笑道:“大荣律二百五十七条:诸有所规避,而执持人为质者,皆斩。”
“杨家舅舅,不知从哪里判断的,罪不至死?”
杨智明根本没读过大荣朝的律法,只是随口一说,想着糊弄过去。
没想到程天禄不仅知道,还能背出来。
镇上的学问最好的夫子也就是秀才功名,什么时候还会教学生律法了?
“我,我只是见妇人幼童丧命,有些唏嘘。”杨智明脸上发热,结结巴巴地扒拉起粥来。
“食不言寝不语,是我失礼了。”
杨氏心疼弟弟被小辈冲撞,想出言相助,被程三牛扯了一把:“吃饭。”
“阿韬你也是,妹妹想要个玩具而已,哪儿那么多话?”程三牛性子温吞,很少这么严厉。
程老太再心疼孙子,也难免有些失望:“萧老爷子和萧小大夫出手救人,还救出错了?”
“家里勒紧裤腰带供你读书,是希望你出人头地、明事理。”
顿时,杨氏和程文韬都不敢再吭声了。
程文韬眼眶泛红,他只想让大家相信他不是胆小懦弱,而是知法守法,要以德服人。
好不容易抓住傻妞这个切入点,还不顺利,不仅被程天禄嘲讽,还要被奶奶父亲骂。
羞愤加上委屈,嘴里的肉都没那么香了。
“二哥好厉害,懂得好多。”程小棠啪啪鼓掌,圆溜溜的杏眼尽是崇拜,“棠宝也要学!”
要想富,先学法。
程小棠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记下一个小目标,等安稳后,一定要提高学习主动性。
古代对经商的限制可不少,要想发家致富,必须未雨绸缪。
程天禄眉眼舒展,笑着应下:“好,棠宝想学什么,二哥都教你。”
原本看在程文韬刚遭了大罪的份上,程文韬不想拆穿他死要面子找补的行为。
反正就他那个脑子,连三岁小孩都哄骗不了。
结果先前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的杨智明,居然敢跳出来放马后炮,还欺负棠宝没读过书。
这要能忍,程天禄就枉为妹妹最喜欢的人。
“棠宝真有上进心,肯定是被文曲星君摸过头。”程铁牛摸摸程小棠的小脑袋,“以后一定有出息。”
程大牛深以为然,不经意拉踩道:“那是,棠宝可比你三岁的时候机灵多了。”
事实上,程大牛觉得女儿是全村小孩中最机灵的。瞧瞧刚才给老三家儿子给怼的,还是读了好几年书的秀才外孙呢。
可惜这种大实话,谢玲花不让他在外面说。
“一人一枚压压惊,收魂。”程老太取出一个好几层的小布包,里面是她数出来的铜板。
农村都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次老程家两个孩子完好无损地救了回来,说不定是个好兆头。
“谢谢奶奶!”程小棠欢快地收起珍贵的一文钱,可喜可贺,资产增加了三成三。
距离买下一头三十两的牛,又近了一步。
谢玲花将小荷包往女儿怀里掖了掖,嘱咐道:“小财迷,可得放好了。”
“都眯会儿,天亮还早着。”
程老太发话,结束惊喜与凶险交织的一天。
哪怕有肉粥和铜板的安抚,程家人仍旧半夜中数次惊醒。反倒是最让人担心的程小棠,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日,众人等到日上三竿,又吃了一顿补充体力,蓬溪村的人都没有再来。
“萧老爷子,这几人该怎么处置?”村长没有处理绑匪的经验,恭敬地询问萧崇的意见。
按理说,应该将绑匪押送报官,让官府来收监判罪。
但他们还在逃荒,要带着这些凶徒上路就很麻烦了。不解绑拖累速度,解绑又怕他们暴起伤人。
可要就地全杀了,他又下不了狠心。
村长读了一辈子书,想到要背上人命,就犯怵。
“扔这里吧,能不能活看他们村里人。”萧崇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等到下个县城,再报官。”
“这些人废了一半,事又做得粗糙,官府一抓一个准。”
“多谢萧老爷子指点,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