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上。
还没等苏远眧黑下脸,赵籽先一步将书摊在他的面前,葱白的手指指向其中的一行:
“这首《嵇中散》真是晦涩难懂,尤其是尾联‘鸾翮有时铩,龙性谁能驯’,这嵇康到底何德何能被称作龙凤?”
“此处龙凤不指天子,而是有所典故,《嵇康传》言‘人以为龙章凤姿”,因而才被作者颜延之化用。”
苏远眧被引起话头,全然不顾自己正坐在地板上,一本正经的讲起课来。
“龙与凤虽然时常受到摧残,但其不屈的本性却是何人也不能使之驯服的。言外之意是说,嵇康虽时时受人诋淇甚至惨遭杀身之祸,然其不受世俗束缚的本性不会改变。”
赵籽双手撑着脸安静地听苏远眧讲学。
苏远眧讲学时,声音会不自觉变温柔,讲到有趣的地方还会特意停下看赵籽的反应。
“苏哥哥很欣赏颜延之的诗吗?出行也要日日捧读?”
“欣赏?”苏远眧真停下仔细想了想,“不算,颜延之的诗缺失灵活,大部分都是堆砌词藻而言无物。我一路看来,也只有这篇《嵇中散》值得推敲。”
“不过相比作者,我倒是更欣赏嵇康本人。”
马蹄哒哒作响,从清脆的石板路,驰向沉闷的乡间小路。
两人就这一本书谈了快两个时辰,到正午烈日当头,才终于有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少爷,前面有一个茶馆,下来休息一下吧。”
赶马车的小厮隔着帘布说。
“有茶喝啊。”
车刚刚停稳,赵籽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像个小兔子一样。
只留下马车上的苏远眧。
他也是第一次生出想要挽留赵籽的想法。
并不是赵籽学识渊博,相反她对很多典故有所匮乏。
但是谈论起来,她似乎对所有事物都充满好奇并且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有些想法怪诞有趣又不失道理,常常引自己发笑。
苏远眧摸了摸嘴角,还挂着笑容。
刚才在马车上简直比自己一个月笑的还多。
像今天上午这么放肆地谈天说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过了。
苏远眧叹了口气,起身跟了上去。
苏远眧啊,苏远眧。
你这次可真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店家,店家在吗?”
小厮伸头向屋里问。
只有风声。
“怎么了,没有人吗?”
赵佲愿牵着马走来,随手将马拴在柱子上,问小厮。
小厮抱怨道:“这也真奇怪,晌午天,店就关门了。我也没事先看好,一会儿准挨公子数落,唉~”
“哈哈,你们公子要是因为这个数落你,那是心眼小。”
“哎哟,您可别说了。”
小厮笑着向后退一步,突然被脚边的东西绊倒了,屁股着地。
“哎哟喂!什么鬼东西!”
脚边的木匣子被踢翻,三三两两的铜板散落下来。
“钱,钱匣子?”
小厮揉着腿,奇怪地说。
“你看...这门是不是没关好。”
赵佲愿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眼神变了。
小厮:“啊?”
赵佲愿一步一步靠近大门,从他的角度,能看见木门和门槛中间隐隐的缝隙。
赵籽与苏远眧姗姗来迟。
“怎么了?......呕。”赵籽刚一过来,就被扑面而来的臭气熏晕了脑袋。
苏远眧也是眉头紧锁。
那边赵佲愿已经推开了门,屋内的味道像是发酵许久的泔水加上腐肉的混合气味。
“不对劲。”
强烈的不安感袭来。
赵佲愿向后退了退,把布用水打湿,掩住口鼻直接冲了进去。
苏远眧转头对赵籽说:“你留在这里,不要乱动。”
“我和你一起。”
“你...”
“别废话了!”赵籽捂住口鼻,然后跟着赵佲愿冲进屋里。
苏远眧无奈跟上。
“唉!赵公子,赵小姐,少爷——!”小厮扭伤了脚,硬撑着站了起来。
一瘸一拐地跑出去叫人。
“来人!快来人!”
另一边,赵佲愿在大堂看着冲进来的两人,用眼神示意。
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我们不放心你。
赵籽无奈的表示。
大堂里阴森一片,窗户都是从里边关死的状态。
幸亏是正午,艳阳高照天,屋内的场景能一览无余。
整个大堂仿佛每个角落都被腐烂的臭水沾染,四周的墙上像是被泔水浸泡过一样,散发臭气。
除了味道没有异常,但诡异的氛围让赵佲愿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赵佲愿指了指内里的房间,看样子像是卧房,门被紧紧关上。
“嘭!”
卧房的门甩在墙上,发出声音。
门被赵佲愿一脚踢开。
赵佲愿在门前向内望了良久,转身对身后的两人说:“先别进来了,保存现场吧。”
三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