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夜晚格外凄凉,一眼望不到头的宫墙里没有嬉笑,没有打闹,一个又一个丫鬟侍卫的问候声反而是这里唯一的生气。
“夜里凉,这么晚了,要不你别回府了,就在我宫里歇一晚吧。”淑妃坚持不坐轿子,依旧牵着江玉茗的手慢慢往前走。
江玉茗想婉拒她:“我的丫鬟和侍卫还在等我。”
淑妃却道:“那我派人把他们叫进来吧,我宫里很多房间,足够你们歇下。”说着,她就叫她的丫鬟去找人了,不给江玉茗拒绝的机会。
丫鬟走了,这条长得没有尽头得路上,竟只剩下江玉茗和淑妃两个人。淑妃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不是三哥的孩子吧?”
江玉茗一愣,手不自觉想去摸匕首,但她不敢,这里是皇宫。
淑妃感受到江玉茗的异常,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没再往下说,而是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铃铛。
铃铛看起来年代很长了,系得穗子都看不出颜色了,但铃铛本身材质很好,风一吹,还会叮叮地响。
江玉茗一听这声响就知道,这不是北国的东西。
南国一直有一个习俗,新生儿生下来时,父母都会给他佩戴一个铃铛,铃铛的材质越好,就代表新生儿的命越硬,活得越久。
这铃铛会陪伴新生儿一起长大,待新生儿到了成亲的年纪,就会把自己的铃铛交于心上人,就是把自己的好运分给心上人。
江玉茗听着淑妃手里铃铛的声响,可以确定,这是南国人最喜欢的铃铛材质,是南国的一座矿山上发现的,南国独有。
淑妃看着手里的铃铛出神,眼里全是心酸:“我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你还是到了北国,还来了皇宫,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知道我拦不住你。”
“但是我要提醒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宫里的任何人,他们能在宫里活下来,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能避则避,好么?”
江玉茗没有回答淑妃的问题,她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你和南国,有什么关系?”
“孩子,有些问题,现在的你,并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会保护你就是了。”淑妃并不想回答江玉茗的问题。
江玉茗摸住匕首,架在淑妃的脖子上,再次开口:“你说不说?”
淑妃面不改色道:“别着急,到了时候,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淑妃知道,像江玉茗这样的人,理性总是大过感性。她光拿出一个属于南国的铃铛,并不能打消江玉茗的杀念。
但她不着急,因为她知道,江玉茗不会这么早就杀了她,毕竟她还什么都没有说。
另一边,白玫的寝宫里,他端坐在桌前,摆弄着手里的一堆画像。
这些是他派人去军营里找那些见过君家二郎的人画得。但这些画像无一不是只有君家二郎的一双眼画出来了,其他特征是半点都没人记起来。
白玫气得一拍桌子,画像散了满地。还好他不得宠,寝宫里没几个人,不然叫人看见这一幕,他伪装出的懦弱形象就一崩而散了。
他冷静了一会儿,又坐回去,提笔写下:
君家二郎,姓名不详,男……
白玫写到“男”时,突然顿住,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得想法:君家二郎一定是男子么?
这段时间,白玫排人偷偷查王都最近的往来人员,查了这么久,没有一个附和条件的男子。但若是,君家二郎压根不是男子,是女子呢?
战场上本就难辨性别,再加上君家二郎有一双特别吸引眼球的眼睛,就更没人注意他的性别了。
君家二郎善战,使得还是一把大刀,所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觉得,君家二郎是男子,但至今都没有准确的消息说明他到底是男是女。
若君家二郎真是女子……
“晨风!”白玫赶紧叫来他的暗卫,“去,再查一遍王都最近往来的人员。”
“这次不查男的,查女的!”
白玫的寝宫与淑妃的寝宫仅一墙之隔,江玉茗又好巧不巧住到了白玫书房旁的屋子里。
宫墙的隔音效果不好,江玉茗将白玫与他暗卫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虽然白玫只是下命令,压根没说为什么,但江玉茗已经隐隐感觉到,白玫肯定猜出什么了。
江玉茗烦躁地摘了眼前蒙着的白布,睁开眼,赫然是一双无辜至极的眼睛。她可从没说过自己瞎了,她只是说,她看不见而已。
“四皇子,白玫?”江玉茗听出墙那边的人就是昨日撞到他的人,“当时真应该把他杀了。”她又攥紧了手里的匕首,一双无辜眼里透出几分狠历。
她掏出属于自己的铃铛,在空中晃了晃,发出脆响,是准备杀人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