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恩将仇报（2）
乔福林摇摇头苦笑，心想这家户还懂得离间计，证明脑子并不像他所说的摔糊涂了。但他哪里知道，二迷糊如此不待见自己，是有原因的，自打他决定回来从事地栽黑木耳那天起，他就好像鱼梗在喉，把大林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原来还想与秋蝶破镜重圆，继续搂着她睡觉，让她给自己做饭洗衣、挠痒痒，虽然托人说和了几回，他娘和他也分别央求了几回，但秋蝶似乎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跟他和好。但他觉得，只要秋蝶没找婆家，就给他留下了一条缝，他就有希望。尤其眼见他们共同的孩子小宇，一天天长大，他心里越发觉得自己和秋蝶和好的日子不远了。说实话，离开秋蝶的这些年，光棍的日子的确不好过，饭吃不上可口的，衣服穿不上干净的，尤其到了夜晚，想起与秋蝶睡在一个被窝里的那些销魂日子，他的心里一阵阵颤栗，尤其外面房梁上传来猫叫春的声音，更让他抓耳挠腮，夜不能寐。于是，在他抑制不住的时刻，他呻唤着秋蝶的名字，苦熬到天亮。可是，乔福林突然回来了，不走了，扎根了，要搞什么黑木耳，这让他寝食难安，觉得这小子搞黑木耳是假，心里惦记秋蝶、想把她捞到手是真，于是醋意、恨意叠加，让他更加惶惶不安。有一天傍晚，路遇秋蝶，他央求秋蝶，说只要你回来，让我做啥都行，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早已伤心到心死的秋蝶，压根就不给他机会，说你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会再和你过日子，你个无赖、流氓，早晚得遭报应，下地狱油锅炸。二迷糊噗通给她跪下，抱住她的大腿不松手。秋蝶挣了两下没挣开，说二迷糊，给你笑脸了是不，如果你再纠缠我，就把你塞笆篱子去。二迷糊这才松手，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秋蝶你这个女人太无情了。秋蝶浑身颤栗着说，我和人讲情感，对于畜生，心里只有无尽的仇恨！
乔福林心里突然涌过一阵悲凉的潮水，他想起鲁迅的话，哀其不幸，恨其不争，他不想管他了，爱咋咋地吧，人家自己不想好，破罐子破摔，咱操那心干啥，还被人诬陷一场。可他转念一想，二迷糊小时候跟自己玩耍，并不这样啊，他比自己大两岁，有一次他们去率宾河边游泳，站在吊桥上往下跳，乔福林呛了一口水，头脑发蒙沉入水里，是二迷糊把自己扛了上来，担心乔福林回家挨揍，他虎着脸警告小伙伴们，说谁也不许把大林子呛水的事说出去，不然他就把他从吊桥上踢下去，并永远不跟他玩儿。乔福林看着此时二迷糊那张洗不干净的脸，以及那副装出来的哭惨相，心中着实不是个滋味，唉，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他之所以弄成这样，还不是因为贫穷、愚昧所致吗？
侯宝山拿眼看乔福林，眼神里是相信和鼓励的意思。乔福林心领神会，大声说：“100块钱不多，按理说多这一百块少这一百块，我也发不了家，更受不了穷，但二迷糊你记住，人这个字不是随便就能写出来的，一撇一捺，搭在一起就是顶天立地，一言九鼎，算了，这一百块我认了，到年末一并给你。”
秋蝶不干了，说：“凭啥多给他一百块啊，难道好人就应该被无赖，难道就没有天理了？”
“你才无赖呢！”二迷糊见秋蝶竟然为乔福林强出头，心中怒火中烧，说：“你一个娘们家家，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秋蝶说：“我警告你二迷糊，别在这胡搅蛮缠，不然你就惨了！”
二迷糊听了这话，突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低声嘀咕道，“我咋这么命苦呢，摊上你这么个娘们，不知里外拐的东西。”
“你再说一遍？”秋蝶突然怒了，朝他横眉立目。
乔福林见围了这么多村民，想赶紧把事情了了，突然，他看见一个人影一闪，那是乔福森，躲在人后面。乔福林对侯宝山说：“算了吧，侯支书，你让大家散了吧，我还得烧锅炉灭菌呢。”
“不行！”张锡坤说，“不能就这么让他讹诈，侯支书，你把治保主任孙俊叫来，不行就报警，让公安来处理，看谁到底说瞎话、昧良心。”
二迷糊跳着脚说，“好啊，不行咱上县城，让公安局断案，看谁不讲理，瞎胡闹。”
侯宝山觉得他添乱，瞪他一眼说：“你能了，是不是，我看你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真要是到了公安局，有你哭的。”
张秋蝶挤进人群，狠狠地瞪了二迷糊一眼，把一沓钱塞给他，说：“赶紧滚，别在这耍磨磨丢，污染了我家空气，败了过年的兴头。”
“不能给他！”张锡坤大声说，“不能助长他的歪风邪气。”说罢他去抢钱。结果二迷糊早把钱死死地攥紧了，同时嘴里杀猪般地嚎叫起来，“乡亲们，救命啊，张老师抢钱了，人民教师抢钱了，救命啊！”
张锡坤只好住手，但他面色赤红，胸脯起伏，像受到莫大委屈似的。
“二迷糊，耍埋汰不要脸是不是？”突然，人群中响起一声怒吼。众人纷纷寻声转头，看见关大壮戴着一顶火狐狸皮帽子，满脸怒气，瞪着眼珠子走过来。
“关大壮，没你的事，你，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二迷糊躲闪开关大壮凶神恶煞般的目光，眼神有了怯意。
关大壮说：“我给你留点面子，赶紧把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