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虹宗,宝库暗室——
晏颂之在看清,宝库暗室的情景后。
眼眸于一瞬,暗沉下来。
声音里,也透出股凛冽的味道。
“你就是在这里,一直压制着自己的修为?”
“用这种自伤其身的法阵?”
“商玺,你是嫌命长吗?”
商玺看了他一眼,从旁侧提起一张竹椅,放在晏颂之身侧。
神色很平静,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坐。”
他边招呼晏颂之,自己还率先,坐到另一把竹椅上。
晏颂之盯着他,瞳孔内里的底色,似乎比之先前,更暗沉了几分。
见商玺这个招呼人的,反倒先落座了,还很从容的样子。
晏颂之冷哼一声,拉开竹椅,坐了上去。
“这里,不交代下?”
他语意简洁,但问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而商玺,既然敢带晏颂之,进入这间暗室,便也没想着,要再隐瞒他什么。
且他原本,也并没有要隐瞒,同宗的师妹,以及师弟们的意思。
他只是,觉得自己可以掌控好现状。
也并没有,主动将自己的事,告知给同门们的习惯。
只不过,在经历过,夙邈所构建的幻境后。
痛苦过后,有所感悟,从而醒悟长进的——
绝对不止小师妹一个。
而在幻境最后,会造成那般惨烈的局面,也绝不是小师妹一人之过。
无论有没有小师妹,他们自身,原本背负着的东西,也不会消减分毫。
只能说,因为幻境中,小师妹剑道消失,将这一切,都提前引发了而已。
如果,他们像小师妹,不曾出现前——
对这些存在许久,甚至都让他们有些习惯的隐患,一直放任不管。
迟早,也会有旁的事,将这一切引爆的。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当初,夙邈是救了他们。
将他们每个人,都从死亡的边缘,生生拉拽回来。
可以说,若是没有夙邈,他们根本不会有今日。
早已消陨在毁灭之时。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真正的,都从深渊中爬出来了。
就像他商玺,将他除名宗谱,逐出家门的商家,依旧雄踞于八重天的一方。
而与他断绝关系,犹嫌不够,还要对他赶尽杀绝的生身父母,又孕育出了新的天骄。
在他被确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同一年。
后来,在断虹宗安定下来的商玺,没有刻意去打听过,有关商家的消息。
只是在有事情,要去八重天一趟时,便不可避免地,知道了对方的近况。
那对夫妻,运气很是不错。
新孕育出的儿子,虽没有像他那时,生具仙骨的异象。
也没有天机宗,那群无聊东西说的什么,有登仙之资的预言,来为他添彩。
但对方也是罕见的天品雷灵根,天资也同样不错,可称一句仙门天骄。
也正因此,那对夫妻受着儿子的余荫,依旧享有修仙世家内部,最为优崇的待遇。
活得畅意至极。
和人聊起,就像平生只有一个儿子。
商玺并不在意什么亲情,就算曾经,有过微渺的在意。
也早就在,他们转身变脸的那一瞬间,如握不住的流沙般,散却了。
只是,到底没想到——
血脉相连,也能毫无忌讳地,对他痛下杀手。
为杀他,背上修真者,本应最忌讳的,血亲之间的孽债。
也浑不在意。
【荒谬】
【太荒谬了】
回望过去,哪怕到如今,浮上商玺心头的,也只剩下——
这“荒谬”二字。
他如此,而晏颂之他们,又何尝不是?
若晏颂之真能从过往走出,那他又为何,会在幻境中知晓,小师妹以咒印救他的内情后。
将一切,都归咎于自己,所谓天煞孤星的命数。
心魔缠身,沦为堕仙。
而若朗映怀,也真正摆脱了,他曾经好不容易,才脱逃出的泥潭。
又怎会,那么快便要被压上,剖身剔骨的祭台。
只能说,即使当初的朗映怀,成功从圣域中脱身。
圣域也不曾,有一刻放弃过,以他躯身,再造妖神的想法。
反而,经过这数百年,将当初只是一个构设的想法,彻底地落实成形了。
而只要圣域那方,需要朗映怀的躯体。
那么,终有一日,朗映怀也是无法避免,要对上他们的。
而他的师妹,兰凝夏。
那个所谓的崇衍圣君,为修无情道,以兰师妹祭剑的渣滓。
也在幻境中出现了。
这次,却是修无情道不成,又想请回兰师妹,助他修极情道了。
何其可笑?
当兰师妹是什么?
他的一块随用随取的试剑石吗?
又以为自己是什么?谁都要为他的剑道,无尽奉献吗?
不愧是能与圣域,平等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