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摧毁对方前,她可能需要,先承受一份痛苦。
但是没关系,她会将之前所承受到的,连同即将来临的……
将这些痛苦,十倍百倍地奉还回去。
沈逐凰调转栖凤剑,而后毫不犹豫地,将冰冷的剑锋,送进自己的心口。
在没有护体灵光的阻滞下,剑锋破开皮肉,刺入心脏,实在是一件太过轻易的事。
沈逐凰的剑尖,只浅入了心口一分。
但只这一分,就让她本就惨白如纸的面容,更惨然了几分。
再加之,她立于风雪中,朔风卷动衣诀,更显单薄的身形。
整个人,便像是下一瞬,就要如折断翅翼的雨蝶。
从这寸草不生,更不会嗅得一丝花香的荒芜雪峰上,摇摇落坠。
但同沈逐凰此刻,颓败孱弱的身体状态,所截然不同的是——
当她手握栖凤剑的剑柄,将剑尖从心口拔出。
于那一瞬间,她周身猛然迸发出的威势。
其势冲天,如同一柄刺破苍穹的缨红长枪。
又似一场汹烈的狂风,席卷风雪的同时,也激引起四方震荡。
而这样的威势,若是去同沈逐凰之前,每一次出手斩剑之时的,去相比。
却不仅仅是,威势的强弱之差,这般简单明了的差异。
更深入一点的,却是本质上的异变。
如果说,沈逐凰从前,每挥斩出一剑时。
她周身所迸发出的那些威势,都是她有意,将自己在修行和历练中……
经过她反复试炼打磨,才聚凝出的剑意,融汇贯彻入她的剑招之中。
才会有那样无坚不摧,勇往直前的冲天剑势。
若是再将杀意,和她独特的霜雪气息,灌融其中。
便会有她从前,所能斩出的,最厉害的招式。
而这样做,强固然是强。
但终究,还是要以剑,作为依托。
但在沈逐凰,将剑尖,从心口拔出的那一瞬。
她周身所迸发出的威势,却是不一样的。
无需灌输什么剑意,也无需将自己的剑势,积蓄提升到极致。
沈逐凰只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整个人便如同一柄,已然出鞘的利剑。
她手中虽握着剑,却也只是平常的握着。
别说是,预先摆出斩剑前的起手式。
就是连一丝灵力,她都不曾,输入栖凤剑中。
神情虽依旧是冰冷的,但却没有了,先前每一次……
她需要聚凝剑意时的肃沉专注。
如果要将沈逐凰,这一切的变化,用四个字来形容。
那便是,“游刃有余”这四个字。
而若要用八个字来形容。
便是剑修意义上的,一种全新的……
常人许是倾尽一生,都终生难以企及的玄妙境界。
【我即是剑,剑即是我】
“人剑合一,物我两忘。”
“原来,竟是这样的感觉……”
沈逐凰清冷的声音,散落在风雪里。
被朔风吹散,又被雪落声淹没,低渺到不可闻听。
她垂眸,看向手中,栖凤剑的剑尖。
那里,有一点,同她心口处,一般无二的猩红。
但同她心口处的剑伤,终究会愈合,再到消失无痕。
所不同的是——
栖凤剑的剑尖,浸染出的那点猩红。
也许,直到她陨落于天地的那一瞬,才会随她的神魂,一同消散。
因为,这点浸润了她心头血的猩红。
是灵剑自愿永生认主,才会留下的印记。
而这,也是沈逐凰,在将栖凤剑,送入心口前,全然始料不及之事。
她从未想过,要以自己,去困住栖凤剑自由的魂灵。
于沈逐凰眼中,每一柄在锻造过程中,经烈火淬烧,又经千锤百炼。
器成之后,又受天地蕴养。
不知多少岁月,才生出灵能,得来实在不易的灵剑。
它们,都有资格,去为自身,选择更适宜的执剑之人。
而不是因为它们本身的强大,就被人强行占据,留下认主的契印。
然后,在所谓的主人,神魂陨落之时。
被强行留下契印的灵剑,也会随之,消亡于世间。
而这样的结局——
对于终生蒙尘,最后又要悄无声息,便消散地了无痕迹的灵剑而言。
是何等悲哀的一件事。
也正因此,沈逐凰对留契一事,极为厌恶。
她也绝无可能,会去对自己,最信任,也最爱重之物,做出这样的事。
而沈逐凰,之所以会将栖凤剑的剑尖,送入自己的心口。
让栖凤剑的剑尖,浸饮自己的心头血。
也只是在对栖凤剑,用过有几率促使对方,生出灵智的琼灵液后。
她想用自己的心头血,助对方促生灵智的一臂之力。
她想让有一定几率,变为大有可能。
而这样做的话,若她的栖凤,真的能生出,属于它自己的灵智。
那她之后的天劫,即使是……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