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圣尊手持弯刀,眼神锋锐,对沈逐凰,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字字亦如宣判。
“你这般恨,天资又这般高。”
“圣域容不下,彻底成长起来的你。”
“所以,我送你,同你师兄团聚。”
“呵。”沈逐凰闻言,喉间发出一声冷笑。
她双手握剑,雪亮剑身横于身前。
待沈逐凰抬眸时,望向这蓝衣圣尊的眼神,亦是锋寒冷锐,犹如尖刀。
她看着这蓝衣圣尊,一字字道:“我亦——容不下这圣域!”
字字成句,恨意深浓。
蓝衣圣尊面色一怔,自他得成炼虚——
数百年来,还从未有人,敢这般直言顶撞于他。
如今,这一小小的元婴巅峰,受他一刀后,竟还敢持剑与他相抗。
这也难怪,那千芙身后跟着他们,但在面对这女修时,还会生出畏惧之态。
想必,千芙应是在这女修身上,吃了不少苦头,
且观这女修,言行举止种种,纵使千芙一时借助外力,占据上风。
想来,也极难从对方身上,得到自己想看的反应。
【尤其是,让对方对自己摇尾乞怜,失态哭求】
【应是任凭千芙,如何机关算尽,都决计无法做到之事】
【当然,这女修心性如此,对他,也是亦然】
只想着这些,蓝衣圣尊便对这女修,愈发欣赏了。
可也正因为他十足欣赏对方,也认定以对方之心性资质,多加历练。
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在剑之一道,登临更高的境界。
他才更要,在此时,在对方尚未真正成长起来前——
将这女修,彻底灭杀。
他现在所说的“圣域容不下”之语,并非是一句单纯的戏言。
而是这蓝衣圣尊,心里真真切切的想法。
【虽说圣域势大,不惧二三仇敌】
【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规条亦有言,凡是违抗圣域,对圣域心怀怨恨者……】
【强弱不论,遇则诛杀】
【如今,他也不过是,各司其主,恪守规条罢了】
“沈逐凰。”蓝衣圣尊手指,抚过锋冷刀锋:“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沈逐凰神情不变,只横剑身前,做出防御之态。
天色临晚,已是黄昏将尽,残阳如血,云边霞光犹似火烧。
沈逐凰冷眼看那赤红刀光,于夕日彻底沉没的那瞬——
挟开天辟地,覆灭万物之势,无可匹敌地向她沉沉劈来。
沈逐凰很清楚,这一刀,她挡不住。
【但生或死,好像都不重要了】
【她再不会,遇到那样的羁绊了】
【也再不可能敞开心扉,找回真正的自己了】
【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一切——】
【都毫无意义】
沈逐凰握紧手中栖凤,那双原本被恨意和杀意侵染,显得混沌晦暗的眼眸。
此刻,又恢复了原本的澄明清透。
也将那越逼越近的猩红刀影,清晰无比地倒映于双眸中。
她在等待,等待那最后,属于自己的终局。
但这刀光,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而是定格在沈逐凰身前,再不能前进分毫。
同沈逐凰的毫发无损不同。
那高居云端的蓝衣圣尊,握刀的那只手,连同他手中那一柄弯刀——
却是毫无征兆地,自空中齐齐掉下。
“圣尊!”上方,传来那些圣域使者,极为惊怒的声音。
“怎么会?!”
“何人敢伤我圣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莫说是他们这些,围观之人。
就是身在其中的蓝衣圣尊,都是在全然未反应过来前……
握刀之右手,便已经被那无形存在,自手腕处,齐整平滑地切断!
蓝衣圣尊,还是在那断口处,汩汩喷血时,才意识到了不对。
而沈逐凰,并没有去关注,上方闹哄哄的动静。
甚至,哪怕那蓝衣圣尊的断手,和那柄弯刀,就掉落在她身前不远处。
沈逐凰都不曾投注过,一分目光。
她只神色怔忡的看着,身前,近在咫尺,却又被永远定格住的赤红刀光。
于沈逐凰心头,隐约浮升出一个念头。
而这念头,甫一出现,便越来越清晰鲜明。
沈逐凰看着眼前的虚无,双手握紧栖凤,眼睫抖颤间,几欲坠下泪来。
她嘴唇也颤动着,好不容易,才能说出完整的语句来。
“商……商师兄,是……是你吗?”
声音轻的,像是风一吹,便随着散的云。
可是无人应答她。
唯一有的动静,便是自上方传来的,接连不断的惨嚎。
三息,甚至更短,那人虽隐没无形,但其手段,却极为血腥狠辣。
不计其数的断肢,连同切口处喷涌而出的血。
从那逐渐黑沉的天幕上,如同血雨般倾覆而下。
霎时间,地面目之所及,处处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