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一声浩然铮鸣。
长剑裂空,穹宇倾颓;天光覆落,尘烟似屑。
正是飞雪凝霜,剑破五重。
兰凝夏和牧枫,仰首看着这撼天一剑,心中之感,又岂是只“惊艳震撼”——
这四字,便足以涵盖?
而斩出这一剑的沈逐凰,却反倒是,最淡然从容的那个。
她只身蕴灵光,手凝剑诀,抬眸静看那颀长巨剑,一路劈斩而上。
直至荡除穹宇,其剑身崩碎若星屑。
于沈逐凰周身,剑意连纵,仍似海上滔浪,潮起潮落,翻覆不休。
却在这时,听得上方一声,凄厉异常,犹如兽类的嘶叫。
其声波之尖锐刺耳,让在场三人齐齐皱眉,向那声起处看去。
不看尚且不知,但这一眼望去,众人瞳孔俱是一缩,露出些许惊意。
只见上方,自那被巨剑劈斩而过,留得断痕颓垣处——
竟是于其上,顺沿灰白塔身,淌流下无数条,色泽暗红的潺潺细流来。
瞧来,竟犹似积年沉血。
“这是……”牧枫面色难看,右手已然握上自己的诛罪剑。
虽未贸然拔剑出鞘,但他却是横剑于身前,做好了随时应对来敌的准备。
沈逐凰的眼眸,同样冷沉下来,开口时,声线冷然。
“先前,在石塔外,我见那名御空至塔尖,却又坠落而下,亡于空中的修士。”
“其鲜血,当时便有些许,恰好溅落于石塔外壁上。”
“但不过瞬息,那血迹便消隐不见,不留半分痕迹。”
“那时我虽觉有异,但又怕是自己看错,便未贸然吐露。”
“只是如今……”沈逐凰语意微顿,眼眸沉沉似幽潭:“这石塔,果真同那幕后妖族,其身相连。”
“其身相连?”牧枫眉头皱得更甚:“你这话的意思是?”
“便正如这传承之地,我们所经历过的第二关。”
“那通往对岸的,数十条铁索下方,所潜藏着的妖兽。”
“其真正的本体,是铁索之下,整个深渊。”
“哦!我知道了!”牧枫眼眸微亮,快言快语道。
“我还记得,那妖兽直接被你斩向深渊的一剑,给生生劈死了。”
“当时你用的剑招……巧了!”牧枫唇角上挑,眼底露出些笑意来:“也是这凤舞剑的第五式——渡我生!”
“我说,这上面惨叫完,迟迟没动静。”
“该不会……这妖族也和那妖兽一样,被你用这同一招,给劈死了吧?”
沈逐凰:……牧枫这话说的,她都有些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嘲讽她了。
那深渊里的妖兽,之所以会死得那么干脆,也有那位救她之人,暗中出手的缘故。
而方才那剑,却全然是由她自己斩出的。
且那深渊里的妖兽,论起整体实力来——
又哪里能同这,一手操控了所谓“传承之地”,这个惊天骗局的幕后妖族相比?
虽有些无言,但沈逐凰还是道:“放心,他……”
沈逐凰这话尚未说完,她就忽有所感,右手抽剑出鞘于身前,凝眸望向上空。
却见穿过那重重叠叠的破洞,自天光倾落之处——
竟有一道玄黑身影,如坠鸦般向下方疾落。
而在其身后,几乎只是一息之差,天幕之上,便前后飞速掠过三道青影。
正是商玺,晏颂之,和朗映怀,这三人。
但沈逐凰的目光,却并没有如兰凝夏和牧枫一般,看向断虹宗的三位师兄。
而是紧追在那道,自虚空中疾速坠下的玄黑身影上。
她双眼睁大的同时,瞳孔深处,如同忽而掀起滔浪的海。
其内里,眸光涌动,震颤不休。
不等其身侧的兰凝夏和牧枫,感知到她周身之势的异常。
沈逐凰便已凝诀御风,扶摇直上。
观其身形,如同疾掠长天一轻鸿。
只瞬息间,她便已持剑,逼至那道玄黑身影前。
而与此同时,沈逐凰手中栖凤划过长空,银泓剑光如长虹般,狠狠劈斩向那人的喉间。
“沈道友!”
“小师妹!”
数道声音一同响起,但沈逐凰却看都未看一眼。
她只再一次地抬臂,将那上挟霜雪的莹白剑光,接连不休地斩向对面之人。
数道剑光齐发,一时将这虚空,映耀得犹如昼日。
也将那道玄黑身影,彻彻底底地吞没其中。
但沈逐凰周身冷意,非但没有半分缓和,反而冷意更甚。
杀意更似暴风怒涛,化作她手中一剑。
向那被笼于剑光,甚至都看不清身形之人,向其要害处,直直刺去。
但这一剑,却被拦下了。
只听一道,似是剑身深深擦击过骨节的刺耳长音,在身前响起。
沈逐凰眼神微凝,刚欲拔剑再刺,却见眼前白光,骤然如云散雾消。
显露出她欲杀之人的身影来。
玄色法袍,上覆红色暗纹,随风而动时,犹如鲜血在其上淌流。
观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