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宣鸿祭出那三十六道,灵光熠熠的银符,所组成的圆周符阵时——
鱼荀的双眼,就再没有从那银符上,移开过分毫。
他记得这银符。
百年前,眼前这混账东西,试图阻拦那位,带小师妹离开四重天时——
所用的,便是这样的银符,所结成的符阵。
鱼荀甚至,还能回想起这银符的来历和名字。
【魑魅峰的银熠符术】
是当时只有金丹期修为的小师妹,只身闯进四重天五大凶地之一,死里求生,才得以取回之物。
又被心性纯粹的小师妹,送给了眼前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竟还被他洋洋自得的,用至今日!
他怎么有脸的?!
鱼荀眼中隐有猩红之色,如化不开的浓雾般,在他眸底翻覆不休。
且他通身的阴戾气息,几欲要抑制不住。
若不是——若不是那位恰巧救了小师妹。
百年前,小师妹在以神魂为祭后,那便是真的要神魂俱陨,再无来世了!
而这畜生,纵使当时表现出一副,恶心死人的愧悔模样。
可在小师妹灵光尽散,倒于诛恶台上,眼看已是回天乏术——
且那位存在,只以金色巨手破开空间,将小师妹带离,却并不多做解释。
谁也不知小师妹被带去后,是被炼制成傀儡,亦或是另有他用。
在这般——小师妹存活下来,反而是最不可能,也最难以置信的情况下。
这个畜生,却也只是掉着几滴,不痛不痒的眼泪。
既对自己下不了狠手,也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痛悔行为,这般也就罢了——
小师妹也并不稀罕。
但就连小师妹曾赠予他的一切,他也半点都不舍得放弃!
依旧是,心安理得地用至如今!
不止如此,恐怕每用一次——
这畜生,还要在他那颗脏心里,缅怀上一次,自欺欺人的又愧悔上一遍!
但实际上呢?
不过是舍不下,这符术的罕有罢了!
这般的愧悔——只“恶心”二字,根本就不足以形容。
着实是晦气至极!
周围传来那群四面围挤着,烦乱如鸭子嘈切的声音:“他怎么不动?”
“莫不是怕了?”
而那畜生,竟也是披出一副人皮样,故作宽宏道:“其实我同道友,原本也无甚深仇。”
“况且道友同我大师姐相识,纵使是为了大师姐,我也不愿让道友太过难堪。”
“只要道友在此向我宣文宗道……”
柳宣鸿这看似大度体谅,实则高高在上的话语,尚未说完。
他便觉左右两颊蓦地一痛,耳畔传来舒菱师妹的惊呼声:“师兄,你的脸!”
“我的脸?”
柳宣鸿尚且有些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双颊像是被刀剐过,就连说方才那三字,都痛得厉害。
他刚欲抬手去摸一下,便觉有极温热的东西,顺着他的面容,淌过他的脖颈——
而后,浸染在他素白的前襟,晕染开大片的红色。
“血?”柳宣鸿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什么时候?!”
他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鱼荀,却发觉对方,依旧站在原处。
并且,无论是身形,姿势,亦或是周身的灵力波动——
都同先前,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
可他十分确定,让他脸上添了新伤的,确确实实就是眼前这人。
明明——他和对方,都是化神期的境界!
可为何,他竟是连对方何时出招,又是如何出招,都全然是——一无所觉?!
柳宣鸿的神情阴沉到了极点:他同对方的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不!他不信!
若真是那般——他又如何能从对方身边,将大师姐夺回!
这边鱼荀,在看到柳宣鸿,那眸底的不甘和怒意后。
他嗤笑一声,警告道:“你话太多。”
“再吵到我,断的,便是舌头。”
说这话时,他还极其随意地,挥散了指尖的青色灵光。
柳宣鸿瞳孔紧缩:真的是他!怎么会?!怎么会……
不!一定只是偶然!
柳宣鸿周身银芒大作,且随他手中结印的动作——
那三十六道银符首尾相连,似白练,又似银蛇,向着鱼荀直缠而去。
禁灵,断脉,封感;迷雾,幻象,死境。
六种咒意,心随意动。
因这银符上,变幻莫测,难以预知的符文排列,重组方式。
会迸发出,远胜这些咒意本身的,更为强大的力量。
因而可以说是,既威势惊人,又十分难缠。
但鱼荀的眼底,却是有亮芒陡然蕴生。
他高声笑道:“狗|畜生,来得好!”
柳宣鸿面色更沉:“口舌之快,不知死活!”
他凝神合掌,周身灵光更盛:“银虹杀!”
语毕,便见那相连若银蛇的符阵,竟是骤然隐没于天地间。
且半点气息,都再寻不见。
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