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我们跑吧!”鱼荀的声音,轻快而恣意。
“嗯?”沈逐凰歪头,清冷眸中晃过疑惑之色。
鱼荀唇角微弯,在沈逐凰尚未反应过来前,便已拥着着她的肩膀,倒向了那金门之后——
坠进了那漫天星河中。
耳畔传来鱼师兄,含笑的声音:“小师妹!怎么样?!”
“漂亮吗?这星星!”
沈逐凰眨眨眼,稍稍适应了下,迎面而来的飒爽凉风。
那风将云雾吹散,连夜色都显得清淡。
月光皎明似水,涌动间,若拂过长空的洁白素练——
为那直垂大地的灿然星河,又添了一重,烁烁闪光的朦胧轻纱。
天地银河,如梦似幻。
沈逐凰都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如现在这般——
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挂念。
只这样全然舒缓下来,单纯地去欣赏,这眼前之景。
百年前,乃至更久。
从师尊不幸陨落后,她的人生,好像就被迫加快。
她必须要比谁都拼命,要更快,要更强,要做到同阶,乃至越阶最优。
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护得住,师尊所留下的一切。
也能守住,她对师尊许下的承诺。
而百年后,她的记忆,亦不容许她停下来。
就像百年后,沈逐凰跪于断虹宗的宗庙中,为祖师之像,奉香时所想——
若无断虹宗,现在的她,纵使活于世上,也一定会耽于旧恨,无法释怀。
全然不会有,此刻的澄明心境。
更不会有,而今这种,得逢心安之地的,欢悦之感。
“师妹?”
“你是不是……并不喜欢?”
身边鱼荀的声音,散在风里,有些听不真切。
但他口吻里的踌躇,和近乎小心翼翼的珍视——
却是哪怕无需听清言语,亦能感知得清清楚楚。
沈逐凰的眼神,在这一瞬,变得无比柔和。
鱼师兄明明是潇洒恣意,比她更像是修了逍遥道,最率性不过的性子。
可在面对她时,却总会将一身锋芒尽敛。
但哪怕已经将他最柔软的一面,尽数展露于她——
却依旧会怕,那柔软还不够柔软。
就像是——微风细雨,亦怕摧损她。
“不会。”沈逐凰侧眸看向身侧的鱼荀,认真道:“我很喜欢,鱼师兄。”
她说这话时,眼神温软,唇角微弯。
那双澄明若水的眼眸,就这样静静注视着鱼荀。
也倒映出天幕之上,那闪烁明耀的群星。
鱼荀猝不及防下,便撞进了这样的一双眼睛中。
他心头一颤,只觉得像是漫天的星辉,都尽数落进了小师妹的眸中。
不然小师妹那双眼睛,为何瞧着这般波光粼粼,灿然夺目?
他竟是有些不好意思来,几乎是有些局促的,避开小师妹那双,偷藏了星星在其中的眼眸。
鱼荀微低着头,白皙的面上,甚至难得的透出些许红意。
也就幸好是在夜里,小师妹兴许不太能看得见——
不然,鱼荀怕是要先想个法子,遮遮面了。
他支吾道:“师……师妹你喜欢,就,就好。”
“我,我先前就那次,铁索那里。”
“我说闲站在这里,没看见地上有那么多铁环,不知道要捡吗?”
什么话,不管先前憋着时,如何踌躇烦忧,但一旦真正说出口,有了开端。
之后的一切,就会显得水到渠成。
而现在低着头的鱼荀,便属于这个顺畅的,水到渠成的状态。
他继续道:“我那句话,并不是在说师妹你。”
“我是在说那个白毛怪!师妹你可能不知道白毛怪是谁,但其实没什么,那就是朗映怀,你朗师兄。”
说到“朗师兄”这三个字时,鱼荀的声音,显得不情不愿的。
但他依旧道:“他这人,你别看着他人模妖样的,实际上,心思可深沉了,贼会骗人,还爱戏耍人。”
“师妹你可一定要小心些,不过没关系,我也会帮师妹你盯着他的!”
“好了,不说他,太晦气了!”鱼荀说着说着,居然还把自己的怒火,给说上来了。
他又生生压下去,转回之前的话题,低落道:“小师妹,我其实当时,就想向你道歉了。”
“只是兰凝……兰师姐她,性子太凶了,不由分说的就用绿藤捆住我,直接把我给拖走了!”
“然后她还完全都不听我的解释,只一个劲的,用她那绿藤狠狠地抽我脑袋。”
“哦,对了!还有朗映怀!那个可恶的白毛怪!”
“他不仅用符印堵了我的嘴,还故意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炫耀我被兰师姐捆着,动弹一下都艰难——”
“他却能行动自如的,继续去找你玩呜呜呜,我真是想想就气!”
鱼荀越说越委屈,简直就像个离家出走后,靠捡垃圾为生,受尽人间险恶的孩子。
“还有刚才,就深渊里,师妹你那一剑,真的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