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也没有任何家用物件,只有几棵不知名的草药,面色一暗眼睛彻底没了神采,又慢慢挪回了屋子,都没和时宇打招呼。
“辛老汉,你不是去采买油盐吗?东西呢?”时宇问道,他看着三个女人沮丧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这不是还没进城就被大爷你抓去了么,逃走后也没敢再回去买……”辛老汉话说半截,因为时宇已经伸手把一个三四岁的娃娃抱了起来,双手举在面前细看。
“哥哥,哥哥。”小孩子不知什么叫害怕,看时宇的面相和自己那些刚成年的哥哥差不多,胡乱就叫了出来,吓得辛老汉急忙抢过去狠狠在他屁股蛋上拍了几巴掌,顿时那小家伙疼得哇哇大哭。
“大人莫怪,我家这小崽子啥也不懂,乱喊乱叫!”说着又狠狠拍了几下,灰秃秃的小屁股蛋立时红肿起来。
“你干什么!”时宇眉毛一拧,怒喝一声,吓得辛老汉把孩子往边上一丢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那孩子不懂父亲为何跪趴在了地上,哭得更大声,其他几个年幼的孩子也不知所以地哇哇一同哭了起来,稍大一些的则是呆呆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办。顿时草屋前乱成一团,哭喊声此起彼伏。
辛老汉的三个婆娘,此时也受到惊吓,快步走出草屋,不问缘由地和丈夫跪在了一起,朝着时宇不住叩头。
这时三个女人才知道为什么辛老汉刚才会如此礼待这些人,筛糠似的抖动起来,妖奴的故事,早就是口口流传家喻户晓的恐怖传说。而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时宇等是普通废奴。
时宇心里一阵腻烦,又接着一阵苦涩。初时只是看那孩子和自己弟弟年纪相仿,一时感怀抱起细看,哪知道会弄出这么乱的场面。
“起来吧,我并没有怪你们的意思,辛老汉你不必害怕。”时宇弯腰拉起辛老汉和他的几个妻子,又随意指了一个年长的孩子,叹了口气,说道:“三十一,你和这个孩子一起去,把辛老汉家该刨的地都刨一遍,再给他开几块荒地。”
“唔。”三十一对时宇的命令没有任何异议,可那孩子慌得不知所措,望着自己老爹揪扯着破衣角,他还没从刚才老爹突然下跪带来的惊惧中清醒过来。
辛老汉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接受,哆嗦着嘴角话都说不出来。
“唉!”时宇又叹一声,向三十一挥挥手,三十一意会,单手抓起那孩子飞身而去。
看看三个女人还在簌簌发抖,其中还有个挺着大肚子,时宇又向着牧璃使了个眼色。牧璃赶紧走过来将三人搀进茅屋。
“辛老汉,时间还早,叫孩子们出去玩玩,你把里正找来,我问完就走。”时宇知道自己在这里,谁都不会好过。
“可是……”辛老汉迟疑且为难。
“怎么?”时宇问道。
“里正不是我能叫得动的啊,我这么去只会被他打一顿。”辛老汉不停搓手,怕时宇不满意,先打他一顿。
“唉!”时宇一拍脑门,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哪怕是在落难,也有些矜持架子一时改不掉,以前时宇怎么会将这种小官小吏放在眼里。
“走,咱俩一起去,牧琉你也来。”时宇架起辛老汉,刚浮上半空,就看到那随着三十一去开荒的孩子一头是血跌跌撞撞往家里跑。
“爹!爹!咱家的牛被抢走啦!”拖着哭腔的少年,没看到自己父亲正在半空,只是按着额头淌血处哭唧唧地一路奔跑,滴滴洒洒的鲜血落了一路。
“啥!”辛老汉心里大急,摆扭着身体挣扎,想要脱开时宇的手臂冲向自己的儿子。
起初时宇还抓得紧向地面落去,见辛老汉不断用力,不知怎么想的,在还有十几丈时突然松开了手臂,辛老汉惊呼一声四肢乱舞,“咚”的一声砸落在地,摔得头晕脑胀,腿都折了一条。
顾不得去想为何时宇会有意丢下他,也顾不得自己断了一条腿,辛老汉急忙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奔向流血不止的儿子。
“哪个王八蛋敢打我儿子!蛋儿别怕,咱这就去找你几个哥哥帮你出气!”辛老汉边手忙脚乱帮儿子止血,边急吼吼乱骂。
“大哥、二哥都在帮我锄地,也都被打伤了!大哥都快被打死啦!是里正带人要抢牛!”蛋儿哭唧唧喊道。
“啥?里正?”辛老汉的气焰一下没了,“他为啥抢咱家的东西呢,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招惹他了?”
一碰到得罪的是乡绅恶吏,辛老汉就和所有底层升斗小民一样,认为是自家人的责任,只恨儿子没有眼色,冒犯了惹不起的人。
“里正?”时宇默念一声,他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此时才微微一笑,觉得事情很有意思,想去找谁,谁就自己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