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璧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因为夫人被怨灵纠缠,光禄寺专门放了卫璧长假,卫璧最近一段时日不必往衙门里去点卯,所以时间很自由。
外人都只以为卫璧每天都在府里照顾妻子,但只有府里的人知道,老爷近些时日晚上都会出门,究竟去往何处无人知晓,但每天天不亮就会回到府中,而且睡到中午时分才起身。
厨房每天都会准时在中午为卫璧准备饭菜,不需要任何人去叫,卫璧中午都会自然醒来。
但今日卫璧却并非自己醒来,而是被人喊起身。
“老爷,大.....大理寺......!”仆从抬手指向前院方向,结结巴巴道:“大理寺的官差跑到府上来,要.....要大人去见!”
“大理寺?”卫璧脸色一沉,心底竟是有些发虚,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卫璧自然不是与卫夫人一起同住,实际上最近一些时日,他甚至很少往卫夫人的房里去,专门睡在一处别院。
睡梦中被人惊醒,这让卫璧很是不悦,弃审披了件衣衫,打开门,心里正想着将喊醒自己的家谱逐出卫府,也好让其他下人涨涨规矩,等看到门前的仆从一脸慌乱之色,不由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早上卫管家说是出门采购一些东西。”仆从道:“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卫璧皱起眉头,但也没有多说,吩咐道:“那赶紧让其他人上茶,我收拾一下就过去。”转身回屋。
“人不多,就五六个人。”仆从道:“大理寺的费.....费大人亲自带人过来,让小人赶紧让大人去见。”
卫璧听说是费辛,脸色略有一丝和缓,问道:“卫诚在哪里?让他先去招呼费大人,赶紧上茶。”
通常而言,大理寺要传人,派一名主薄便可,如果传讯的人官阶过高,最多也就派一名推丞,此番让费辛这位寺正前来传讯,自然也表示秦逍对此事十分重视。
费辛年纪虽然比秦逍大,但官阶却比秦逍少一级,官大一级压死人,秦逍的吩咐,他却也不敢不从。
费辛坐在卫府正堂,脸色略有些凝重。
秦逍接了卫诚的诉状之后,似乎是和费辛商议要不要审理此案,但终究是乾坤独断,在没有知会大理寺堂官苏瑜的情况下,直接签了传讯令,而且让费辛亲自带人过来将卫璧传去大理寺。
费辛站起身来,拱手含笑道:“卫兄这是刚起来?”
“费兄知道,内子身体不适,最近日夜照顾,不敢怠慢,所以有些疲倦。”卫璧微笑道:“费兄请坐!”
“费兄!”卫璧一身锦衣从后堂出来,面上带笑,拱手道:“久等了!”
他说话之时,目光已经向正堂外瞧了一眼,只见到几名大理寺的差役正站在院子里,或许是长久的习惯,都显得无精打采,十分散漫。
卫璧脸上笑容敛去,结果公函,打开来扫了一眼,这才递还回去,皱眉道:“大理寺要传讯小弟?费兄,这话从何说起?小弟莫非牵扯到什么案子不成?”
“卫大人多虑了。”费辛收起传讯令,含笑道:“不过是点小事,大理寺那边有些小问题要向卫大人问几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
“
不坐了。”费辛从袖中取出一份公函递过去,“卫大人,你先看看,这是大理寺的传讯令。”
卫璧见费辛笑容和蔼,心下骂了一句,却还是吩咐家仆套车。
他自然知道,大理寺的人既然登门传讯,自己还真不能抗拒不从,心中固然忐忑,却也不教大理寺抓住自己的把柄。
卫璧知道费辛这话言不由衷,如果不是牵涉到案件,大理寺也不可能让费辛亲自上门来传讯自己,犹豫了一下,才凑近两步,低声道:“费兄,你我是知交,到底发生何事,你给我提个醒,免得我到了大理寺不明情况。”
“真的没什么事。”费辛依然带笑道:“咱们是知交,难道还会骗你不成?”抬手道:“卫大人,走吧!”
他亦知道,刚刚上任的大理寺左少卿正是秦逍,想到前两日秦逍还曾混到自己的府中,今日自己被带进大理寺,直接来到秦逍的地盘,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站在门前,却不敢再往里面走一步。
站在凉沁沁的石板上,看着大堂公案后面那幅红日出东海的墙壁,堂内阴暗一片,似乎有阵阵凉气从堂内弥散出来,这让卫璧浑身上下更是感觉阵阵凉意。
卫璧乘坐马车到了大理寺,费辛径自引着卫璧到了大理寺的西边一处院子。
院内冷清一片,院内那栋灰色的房舍倒有几分肃穆气息,大门敞开着,门头的黑色匾额刻着“左卿署”三个烫金大字,卫璧虽然是头一遭来到大理寺,却也知道大理寺有左右卿署,乃是大理寺左右少卿办差的地方。
卫璧双眉锁起:“是秦逍秦少卿?”
“不错。”费辛微点头,也不多言。
堂内空无一人,卫璧扭头看向费辛,却见费辛神色平和,忍不住问道:“费.....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劳烦卫大人先等候。”费辛含笑道:“秦少卿很快就会出来问话,无论询问什么,你如实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