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轻推了纪妍一下。
纪妍马上梦中惊起,却见穆公子正蹲在跟前,望着自己。不觉脸上有些发红,说好的担心帮忙呢。
“你出来啦。没事吧?”
穆公子答:“怎会没事。”
纪妍大惊,仔细留意了他的脸色,确实不大好,忙追上前去。
穆公子也不言语,只一路慢慢地往前走。纪妍以为他受了折辱,心下愧疚。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也不作声,默默跟在他身边,一路到了一座普通宅子前。
门房大叔有点惊喜地赶紧迎上前来,“公子回来啦!”
宅子不大。是一间传统的四合院结构房舍。里面很安静,一路进去,只有门房大叔一个人。
穆公子没有阻止,纪妍一路跟着走进了前厅。
“进来坐吧。”穆公子看到纪妍略局促地站在槛外,开口邀请道。
纪妍从顺如流。门房大叔很快送来一壶清香的龙井。茶汤清亮,香气甘醇清新,竟是上好的茶水。
纪妍抬头看了看穆公子,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低头继续喝茶。
桌上一盏精美的铜灯台,烛光潋滟,有一圈漂亮的灯罩花映照在桌面上,是一个孩童和母亲拿着一枝腊梅玩耍的画面。
“喜欢这个?”穆公子轻柔地说道。
“嗯,很精美,真好看!”纪妍由衷赞叹道。
穆公子走到桌边坐下,轻抚着灯罩,声音似流云缱绻:“这是我母亲亲手画的版,找人雕刻的。只有这一盏。”
纪妍听出了他声音中的留恋,母亲的物件,当然珍贵。说道:“真是很好的礼物,你母亲真有才。”
“我母亲……的确很有才。只是,谁说有才就是有福呢。也许,愚钝一些,能活得更长不一定。”他有些伤感。
纪妍没想到安慰却勾起了他更深的伤心事,更是内疚。心下也局促,这一个晚上,自己不知道要做错几样。正在这时候,“咕噜”一声传来。纪妍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穆公子回神,道:“肚子饿了吗?我这里没有厨娘。出去吃吧。”
纪妍忙起来道:“要不,我去灶间做点吧。有米面就行。很快的。”
穆公子略显意外,点头说:“可以。”又对外间道:“福伯,带这位小姐到灶间吧。”
纪妍很高兴,终于可以为他做一些事情,跟着福伯就去了灶间忙碌起来。
纪妍麻利地做了两碗汤面,端上来时,却不见穆公子。
福伯热心地上前说:“公子回房里了。就在那。”
纪妍尴尬,这大晚上的,到别人家里已经不方便,更何况去人房里。只是,她却叫不住说完就走的福伯。若不去喊,面条一下子就凉了。
她只好穿过花廊走到东厢,月华如水,洒下一地银白,今天又是十五了。
纪妍举手轻敲了两下门。没想到,却听到里面说:“别进来。”
纪妍有些无语,只好回道:“我不进来,面条做好了,公子出来吃些吧。”
纪妍等了一会,里面没有了声音。她心里有些担忧,再敲门道:“穆公子,你还好吗?”
又等了一会,里面回道:“你自己吃吧。”声音略显无力。
纪妍又问:“穆公子,你是不舒服吗?”
里面又没有回声。
纪妍感觉不太对劲,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说道:“我进来看看你,现在进来了。”
推门而进,就着油灯,看到穆公子正和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眼紧绷,浑身颤抖。
纪妍走上前,伸手想摸摸头。才伸到半空,就被人捉住。
他隐忍地道:“我没事,你出去吧!”
手上寒气如烟冒出,纪妍也不用摸头了,他正在发冷呢,手上像冰一样寒气入骨。
“呆着,我很快回来。”纪妍轻易便挣开他的手,出门打了一盆热水,泡了毛巾,回来扶他起来,给他泡脚。
福伯听说公子病了,也急忙跑进来,在床前转来转去。纪妍让福伯不要着急,她懂一些针术,让福伯先下去,等一会还得麻烦他来伺候收拾。
飞针|刺穴后,穆公子周身的寒气略退了些,纪妍让福伯帮忙把他脚上的水抹干,扶他躺下。自己退出门外,累得有些站不稳。
更让她心中疑惑的是,刚才给穆公子行针时,她明显看见了穆公子脸上有易容的痕迹。他,究竟是谁?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但不知为何,刚才明明有机会,但她却没有揭开那层面具。
或许,是出于同理心吧。她自己也常易容,多是为了方便行事。并没有想害别人。易容更多是个人面世处事的一种选择。其他人,还是不要干涉扰乱为好吧!
在穆公子身上,她能感受到的是善意,从未有过恶意的感觉。所以,她选择尊重,不打算揭穿。如果他选择在她面前易容,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纪妍回到厅上,看到桌上那两碗糊成一坨的面条,端起去灶间又重热了下,囫囵吞了下去后,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纪妍很冷,前面是一片茫茫雪原,她一直向前在奔跑着,大声喊:“爹爹,娘亲!爹爹,娘亲!你们在哪里……好冷,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