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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旧忆难回首(1 / 2)

霜染枫林晚,秋意叙离愁。

碧波荡漾,舟来车往,在人间界一片富饶的土地上,叫卖喧嚣不绝于耳,亭台水榭满目琳琅。

最富甲一方的商贾人家当属苏府,红砖为墙玉作瓦,金阶之上锦缎鞋,前庭金碧辉煌敛膏脂,后院铁马金戈练武声。

每当人们从围墙外经过,都会为墙内传出的声音驻足,不是奢华笙歌雅乐,而是铿锵刀刃之音。骑马拉弓,舞刀弄剑,无人不识苏府千金,不爱女红爱戎装。

一只受伤的鸟雀落入高墙,苏冉捡起小鸟好奇地向墙外张望,一个男孩正趴在墙边向自己招手。

“你是何人?”

“弹弓误伤了它,劳烦小姐帮忙照顾了。”男孩赔笑道。

“南宫,你娘亲在四处寻你呢!”

“来啦!”听到喊声,男孩急忙跳了下去。原来是南宫家的少爷。

总角之年相遇,时光如江水滔滔不绝,回忆也就此铺开。

自此之后,男孩每月都会出现在墙边,有时询问小鸟的近况,有时只是漫无目的地闲聊,苏冉不理他,他便静静地趴在那里看苏冉舞剑,直到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被天边吞没,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在苏冉的照料下,小鸟逐渐恢复,展开成熟的羽翼,飞向了墙外的天空。那里,是苏冉憧憬的远方。

“上元佳节,小姐可愿意赏光同游?”时间为男孩稚嫩的脸庞添上几分俊朗,不知不觉间,拿着弹弓玩闹的孩童如今也称得上翩翩少年。街坊间,花灯散发出诱人的光芒,苏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南宫逸的邀请,第一次翻出了保护她也困住她的围墙。

老街上,男女老少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人们聚在一起猜着灯谜,点着爆竹,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引得孩童们围在摊位旁疯闹。

苏冉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频频在商贩前驻足——

那是一支凤凰金钗。

小贩连连称赞苏家小姐目光独到,苏冉看了很久,还是将金钗放下了。家里很多珍宝首饰自己平时都不看一眼,为什么会被外面的小摊铺吸引目光呢?

南宫逸静静地跟在苏冉身后,看着少女满怀好奇地探索外面的世界。临别之际,他将那支金钗递到苏冉手上。

“在下知道苏小姐家不缺珍奇之物,只是佳节雅性难得,这金钗权当作见面礼,望小姐不要拒绝。”

灯火映照下,苏冉在少年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

下人们都说,苏小姐变得不一样了。

练武间隙,苏冉总是望着围墙出神,一向不在意身外之物的她,竟主动去做了两条新罗裙。不觉间,她开始期待见到外面的世界,也期待着见到那个少年。南宫逸也如同感应般,时不时爬上围墙邀请她外出,哪怕自己故作矜持地回绝,少年也会不厌其烦地求她回心转意。在少年真挚的目光中,她渐渐分不清自己思念的究竟是外面的世界,还是南宫逸温柔的笑容。

年岁增长,少年不好总是趴在苏府围墙上,便想尽各种办法送信进来。见面之处由围墙内外变为木桥两边,桥下锦鲤成群、鸳鸯戏水,桥上欢声笑语、往来情深。以真心作纸,取相思为墨,不为人知的信件在红烛上燃烧,两厢情意化作烛泪,自心底生根。

秋风乍起,两人于城外枫林中策马同游,看二月红叶与晚霞斗艳,苏冉总是调皮地忽而快马加鞭,任凭少年在身后呼唤追赶;忽而装作跌下马来,笑他满脸慌张的模样。南宫逸最喜欢看她在漫山遍野的枫叶中舞剑,看刀光剑影间随风而动的长发,看她英姿飒爽、自由自在的身姿。

十五岁那年,南宫逸蹲下身,将传家玉佩系在女孩腰间,许下山盟海誓:

“待苏小姐及笄之年,在下必亲自捧着聘礼上门提亲。”

枫叶飘落,苏冉的脸颊染上一抹红。透过少年炙热的目光,她仿佛看到门前的八台红轿,看到铜镜中的金钗珠翠,看到喜字下的红烛罗帐……

闲言碎语传到耳边,苏父只是笑而不语。苏老爷一向开明,不求人人称赞千金贤良淑德,只求自家小女一生无拘无束、平安喜乐。

可南宫家被夺了原本的地位与财富,早已将苏府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对此南宫逸心知肚明,或许相识本是一场错,他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渊。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南宫逸跪在父辈面前,恳求保全心上人的性命。

“就算她活下来,你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可她是无辜的!”苏府上上下下几百人,又有谁当真罪有应得呢?

父亲痛斥他难成大器,却还是应下了他的请求,作为交换,他要以南宫家长子的身份一道前去,去作那血洗苏府的帮凶。

一封信笺,苏冉戴上最为珍视的凤凰金钗,满心欢喜地在桥上从清晨等到了深夜,看桥下鸳鸯戏水,数漫天闪烁繁星,却没有盼到她朝思暮想的少年郎。

苏府内,大火烧了一整天,屠杀也持续了一整天,自楼阁至庭院,尽数化为一滩灰烬,自老妪至婴孩,无一不是刀下亡魂。

苏氏一族,私藏兵器,搜刮民脂,为祸一方。南宫逸的手上沾满鲜血,麻木地站在尸体中央,他不敢再去想爱人的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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