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允就站在楼梯间的暗影里,一张脸明明灭灭,让人丝毫探不出他的真正情绪。
仿佛他就是个冷清的人,真的不管心柑怎样,就要执意和苏清月反着来。苏清月越想做手术,他就越不同意。
连苏清月,都没发现他插在裤袋里的手,已经紧握成拳。菲薄双唇也抿成一条绷直的线,即使面对苏清月的质问,也绝不多说一个字。
苏清月看着这样冷血无情的白承允,只觉前几分钟两人间的温暖都喂了狗:“白承允,你要搞清楚我的态度,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心柑我必须救,你没得选择。”
楼梯间的门扇格外沉重,苏清月拉开门时,因为太过用力,小腹都被扯得生疼。
她咬牙忍住,不在白承允面前露出半点颓败,出了门直到没入拐角才停下来,轻轻捂住依旧在疼的肚子。
下一秒,眼眶通红。
白承允还留在楼梯间里,确定走廊上没有苏清月的脚步声了,裤袋里的双手才慢慢松开。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浓重的尼古丁接二连三没有缓冲地冲入肺里,他一口没控制好,被烟雾呛住。可咳意就在喉咙里马上就要窜出口了,他却死死忍住,愣是
没发出半点声音。
因为过度的隐忍,白承允抓在栏杆上的手暴起了根根青筋,一双眼睛赤红着,让人一时分不出那究竟是忍耐过度,还是无言的悲伤。
用最快的速度抽完了一支烟,白承允拨通冷苍的电话:“让张建龙立刻安排苏清月的引产手术。要最好的医生,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
冷苍还在地下室的停车场里忙着工作,没跟着白承允一起上来。
听到这个命令,他一惊,身随心动地问了句:“苏小姐终于同意手术了?”
话问出口了,冷苍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又改口:“您放心,之前定下的妇科圣手全面了解过苏小姐的情况。就算苏小姐生小心柑时子宫受过伤,但她也会力保不再增加半点多余的伤害。”
白承允握着手机沉默了好长时间,才低低“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即将到来的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苏清月回到病房后,两个小家伙已经一边一张病床躺在上面。
日头开始偏西,夏末的晚霞染红了半个天际,也将病房照得红彤彤的。霞光洒在靠近窗户的心柑的脸上,她脸颊上的红斑更加让人触目惊心。
苏清月坐在心柑的病
床上,指尖要碰到那些红斑了,又倏地收回来,生怕会伤到她。
艾瑞克杨说过,随着病情的发展,这些红斑只会多不会少。而且一个不注意破了皮,就有可能止不住血,到时就又是一场新的灾难。
苏清月不敢再扒开心柑的衣服去看其他地方的红斑。她闭眼熬过新一轮的鼻酸,等于尉带着熟悉的两个护工过来了,她才睁开眼,把两个孩子交给了护工。
自己则起身出了病房,以极缓慢的步伐进了电梯,下到了五楼妇产科区。
弯弯绕绕的走廊成了苏清月此刻的心境,等她敲开了妇产科主任医师的办公室门时,这种复杂就到达了顶点。
主任郭青早就接到冷苍的通知,所以她见到苏清月时并不惊讶,做了个“请”的姿势,她翻出之前的资料:“苏小姐,因为孩子现在已经快五个月了,普通的流产手术肯定是不可能了,必须要引产才行。但这样的话……”
“我知道。”苏清月麻木地打断郭青的话,两眼直直的,却又不失坚定:“引产手术会对母体造成伤害。这个无所谓,我只需要确定,我在做完这个手术后,多久可以再怀孕。人工受孕的话,又有几成成功
率?”
郭青认真听着苏清月的问题,等她问完了,看向苏清月的眼神也禁不住发生了变化。
她以为她会接待一个悲伤万分哭天嚎地的母亲,毕竟即将要失去一个孩子。但苏清月全程冷静,说话条理清楚,郭青做了这么多年医生,此刻心里也不得不佩服。
于是郭青和苏清月对话时的语气也不由地温和亲切了许多:“这个苏小姐不用担心,伤害是无可避免的,但我一定会给您降到最低。至于后续的怀孕,还要看移植胚胎的成活率。到时我建议您最好入院,以备我们随时观察。”
心柑住院还需要人照顾,苏清月哪能再把自己弄入院,她摇了摇头,婉拒道:“这个以后再说吧,那手术……我们什么时候进行?”
苏清月问完这句话,手就紧攥了起来。腹中的孩子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也跟着在里面活动。
她习惯性地想要和胎儿互动,做他们平时爱玩的游戏。手都抬起来了,又被她用力放了回去。
不能再添半点留恋了,苏清月逼着自己狠下心:“我希望是……越快越好。”
郭青看着苏清月快要撑不下去的样子,心里怜悯更甚:“如果苏小姐不介意,
我现在就去安排您做一系列的检查。明天早晨结果出来后,如果一切都正常,那明天上午,我们就进行这个手术。”
明天上午。
还剩短短十几个小时了是吗?
苏清月的手最终还是没忍住,覆在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