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白家人才能入住的SVIP层,平时永远都是空空荡荡,除了医护人员,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苏清月感恩于这样的安静。
她没走远,就站在病房门口,头仰靠在雪白墙壁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悄无声息从眼眶里往外滚落。
她不能发出声音,就用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了掌心里,有血,慢慢浸染了攥得青白的指尖。
可她依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所有的疼似乎全聚集在了一个地方,她只有拼命地大口大口喘气,才能将那疼一点一点地排解出去。
她的心柑。
她的心肝命。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远远看着苏清月无声流泪的样子,都跟着悄悄抹泪。
“黄医生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不是说找到合适的了吗?”
“那个人病情突然恶化转院了不说,最新消息是他的肝也不行了。就算换到小心柑身上,也撑不了多久。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经得起一次次换肝呢?”
“那白氏那么多员工的都不行?国内国外的数据网也都没有合适的?”
“暂时是没消息……”
往往都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这种情况下,没有消息只能助长人的绝望。
其中一
个护士实在不忍心,倒了杯热水送过去:“苏女士,喝点水吧,心柑那么可爱,她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嗯,她会的。”苏清月想给护士一个笑容,嘴角提了半天,却没提起半点。
这样不行。
她不能笑不出来。
心柑看到,会伤心。
苏清月接过一次性纸杯,也没管杯子里的水有多烫,她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咽下。
热流滑过冰冷的食道,缓解了胸腔里的疼痛。苏清月把纸杯扔到电梯门口的垃圾桶,借着那点缓解,对着电梯旁的不锈钢门框开始练习。
唇角勾不动,没关系,她用手掰。
两根食指挤着腮肉,带动唇角往上提。
僵硬?不行,再来一遍。
太假?放下,再来。
苏清月一遍遍地对着并不太清晰的门框联系着。
腮帮子挤得疼了,她就使劲揉一揉,或者使劲张着后槽的牙关,这样可以让笑容更逼真。
直到牙关酸疼,脸也没了知觉,苏清月终于把嘴角提到了最完美的弧度。
对,就是这样的笑,这是心柑最喜欢的笑。
苏清月带着这样的笑,逼退眼圈的红,重回病房,“心柑,妈妈刚才去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一点时间,还没做
饭。有没有饿坏啊?”
非常普通的语气,像是几分钟前在走廊上不停用头撞墙缓解难受的女人,并不是她。
可白承允却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样。
他湛黑的视线从她轻微染血的指尖上划过,又继续解了一颗扣子,“秋园的佣人做了晚饭,于尉很快就会送过来。”
“那、那也行。”苏清月顺着白承允的视线望向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还有手没清理干净。
她连忙不着痕迹地将手背到身后,“心柑,你和烨哥儿先玩着,我去给太爷爷煨点汤。”
她跑到小厨房,拧开水龙头冲着指尖上的血迹。
白元海站在她身后,“小心柑的病虽然凶险,但白家这么多代的基业下来,还不至于没用到连颗合适的肝脏都找不到。有白家在,小心柑,不会有事。”
苏清月被水冲着的指尖颤了颤,她抬手关了水龙头,回头看向白元海。
她从来都知道,白元海对她很好。
当年出那种事,无论她是不是无辜的,都是她辜负了白元海对她的好。
可是现在,白元海能摒弃前嫌这样对心柑,白家,她不恨了。
不再是因为要教导心柑而假装不恨,这次,苏清月是彻彻底
底地放下了。
“谢谢你,爷爷。”这句感谢,苏清月发自肺腑,“心柑一定不会有事的。中午艾瑞克杨医生还来过,特地取了心柑的血样和所有资料去研究了。有这么多专家在,还有这么多人脉资源,她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
白元海鼻息轻轻“嗯”了一声,“别煨汤了,我回老宅去,你留着那点精力,照顾心柑吧。”
“好。”
——
第二日。
主治医生办公室里。
黄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眉头蹙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的对面,苏伯年扶着拐杖坐下,教了几十年书的儒雅教授,就算腿伤了,也难掩他的书卷气息。
“医生,可以了吗?”苏伯年问道。
黄江翻了页纸,“啧”了声:“苏老先生,作为一个医生,我的建议是,你不要做这个手术。”
把报告重新返回第一页,他把上面的数据指给苏伯年看:“不说别的,单是您这多年的心脑血管疾病,就决定了这场手术风险极大。”
“会怎样?”
黄江踟躇了几秒钟,“说句不好听的,很有可能您还没出手术室,就得进抢救室了。而且就算抢救的回来,您的寿命也会大大缩减,
身体状况也会大不如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