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越骂越生气,“以您的见识阅历,以您当年的风采,就算不刻意引诱,只要拒绝得不是那么坚定,已经足够了。更何况,那时候民风保守,又是那么个偏僻封闭的地方,我婆婆就算是主动的、自愿的,出于女孩儿的害羞和矜持,也绝不可能是她先想越雷池。”
“只能是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她以为已经跟您确定了关系,她才会……现在您竟然以为一句‘我没强迫她,她是自愿的’,就可以把自己摘干净了?”
“我再说得难听一点,您一个大男人,如果不愿意,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强迫得了您不成?所以,休想再试图狡辩,您就是害了她一辈子,就是他们母子所有苦难的根源,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老者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几次在夏初看来,都已濒临爆发的边缘。
毕竟当了几十年上位者,连逆耳忠言都已越来越少再听到,何况还是这样被人只差指着鼻子臭骂。
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没有发作。
只是沉声说,“她的确强迫不了我,是我因为自暴自弃,放任了自己。我那时候以为自己婚姻也完了,所以的确也有意无意误导了她……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夏初冷笑,“对您来说当然没有意义,甚至巴不得您人生里压根儿没有那段时间。但我婆婆和丈夫这些年所遭受的那些苦难,不可能因为您随便几句话,就全部抹杀了。”
“您害了一个年轻鲜活的女孩儿一辈子,在您高官厚禄,幸福美满时,她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活着,已经吃尽了苦,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您午夜梦回时,不觉得羞愧,不觉得无地自容吗?”
老者放在书桌上的拳头又攥紧了。
片刻才低声,“我当然羞愧、后悔,但错误已经铸成,补救不了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将来到了那边,再向她忏悔了。但她……也的确太倔强了,就算再恨我,生活都无以为继了,又何必非要拒绝我的好意?”
“就不能先生活好了,再接着恨我,甚至伺机报复我。都知道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
夏初直接打断了他,“当然不能,因为事关尊严!何况您那算哪门子的好意,您随便派个人去,施舍她点钱和东西,以为就可以一笔勾销了?您不觉得无论如何,都该自己去一趟,当面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当面给她一个交代,跟她做一个了断吗?”
“她那样的人,只要你亲口说了结束,绝不会再缠着您不放。结果您就随便派了个人去,可能话还说得很不中听,跟嗟来之食有什么两样?是个人都不会接受!”
老者抿唇,“我那时候,真的太忙了。但我不是随便派个人去,我派的我大哥大嫂去,他们都是很和善很讲道理的人,没说过什么不中听的话……”
夏初冷笑,“他们跟你说的,他们没说过什么不中听的话?还是您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他们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您可是你们整个家族的希望和倚仗,他们怎么可能让我婆婆这个‘污点’一直存在,不知道哪天,就会影响到您的声誉前途?”
“当然得您唱白脸,他们就唱黑脸,一开始便让我婆婆彻底死心,将来也绝不纠缠,才能让您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也是您派他们去,而不亲自去的真正原因吧?以一副施舍者高高在上的嘴脸出现,让我婆婆只能跪在地上接受您的嗟来之食,那他们就是去一百次,结果也不会改变!”
老者再次不说话了。
因为的确否认不了夏初的话。
的确不敢说,当年自己真的一丝一毫这样的阴暗想法都没有过。
夏初却半点见好就收,就此打住的想法都没有。
冷笑继续,“您甚至从来没告诉我婆婆您的真实身份,您当时又在哪里。不就是怕她知道了,会去找您,让您后患无穷吗?她都是很多年后,无意在电视上看到了您,才终于知道您是谁的。”
“就这样,您还有脸说她‘太倔强’,您真的不觉得自己过分吗?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遇上了您!”
老者越发说不出话来了。
冷不防外面传来胡秘书的声音,“首长,老夫人问您谈好了吗?要是您不好谈,就把人带过去,她老人家亲自谈,说女人跟女人之间更好说话,您本来就忙,这些小事就不用亲力亲为了……”
老者终于重新开了口,“你告诉老夫人,不用她亲自谈,我会谈好的,让她早点休息,其他人也早点休息!”
外面便又重归于了安静。
夏初这才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把话题又拉回了最初,“说了半天,首长还没说特地大费周章把我抓来,到底有什么目的。还请明示吧,我忙了一天,也需要休息了!”
毕竟眼下这才是最重要的,骂人可以等以后有了机会再骂。
老者却还是没有直说,只道:“等你丈夫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夏初咬牙,“您最好还是现在就说。不然我这个人轴得很,除非您让我永远都再说不了话,否则,我一定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到处胡说八道的。到时候,虽然我也极可能得不了好,但就算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