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石头铺成的台阶一路跑下去，转过拐角，竟然走进了一片灯火辉煌的大厅。这间屋子的面积足足有半条商业街的店铺拼起来那么大，要是征收房租，保守估计也能将两个电子账户刷爆限额。
四面墙上几乎没有装饰，然而每个角落都是人来人往，左边靠门口的人打了个响指，他四周顿时立起一道透明的隔音真空墙，划出了一片不受打扰的空间。
狄客驾轻就熟地跑过整片空地，一路上有好多人跟他打招呼，他一一回应着，凑近其中一个波浪头的少女，轻声问道：“今天总部怎么来这么多人？”
“听说他们抓到了一个玩家。”少女左顾右盼，压着声音说，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调出隔音墙的权限，因此只能用这种方式交谈，“那个玩家好像很有来头，老板派了两支S队的人出去，伤了好几个回来的。”
“这么强？”狄客长大了嘴巴。在他的理解里，S队的人都是他们中的顶尖高手，十个他都不一定能打过一个，而这个玩家竟然能应付两支S队？
“那个玩家在哪里？”狄客问。
“最里面那个房间，老板亲自看着呢，”少女说，“我们都不敢去看。”
“老板也来了？”狄客吃惊道，“老板最近不是在沃格吗？”
“听说就是为了这个人回来的。好像叫秦戈，是上一届游戏的冠军呢。沃格那边已经吵翻天了，现在警察也在找他，估计老板留着他有大用处。”
狄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厉害，怪不得能被老板重视。他从小就失去了双亲，在“转轮”被抚养长大，学会的第一个道理，就是强者至上。
食物要靠努力去换，机会也是一样，留在原地不敢向上爬的人，早晚会被踢进阴沟里，和老鼠一起腐烂。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自他懂事起，就再没有抱怨过一句。
到今天为止，他当“小鲸鱼”演员已经有足足一年半的时间了。这种工作都属于“转轮”最底层的情报人员，死了几个都不足为奇，多的是人可以换上去。
他的上一任在套取国联会情报时暴露了身份，某天跃下礁石的时候，他即将着落的海洋里碰巧竖着一根尖锐的铁矛，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狄客每天跃下去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画面，就像在看自己的终结。他早已过了幻想的年纪，知道他不可能每年都拥有幸运，而到最后，他一定会重蹈覆辙，走向和前一任“小鲸鱼”相同的宿命。
每一次收工回来的时候，他都在想，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他摆脱这份工作，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抓住它。
他轻声对少女道了声谢，悄无声息地走向回廊深处的房间。
“转轮”的关押室也是由电子围墙组成的，四面都没有门。拥有特定个人信息的家伙一旦触碰到围墙，就会遭受到电击，而拥有管理权限者，则可以从任何地方穿进去，行动丝毫不受阻碍。按理来说，这样的设计足以挡住一切与此无关的窥探者，然而狄客却不一样。
在这几年的工作中，他常常摸到关押室来研究，有一次，他听到了墙内的微弱呼声，就此发现了一个秘密：电子墙并不是均匀的，一些地方比其他区域更薄弱些，如果凑得够近，就可以听到声音。
他就趴在这样一片薄弱区域上，听着里面的对话。
其中一个是他熟悉的声音，“转轮”老板郭传江吊儿郎当、气定神闲，好像在咖啡厅里喝下午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失忆，我也可以发发善心，帮你想起来。”
另一个声音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可能是那个被关进来的可怜人：“我已经试过所有的办法了，如果您真的能帮我想起来，那非常感谢。”
狄客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在道什么谢？都为人鱼肉了还不够，竟然还想着挑衅，他知不知道老板是什么人？
显然，郭传江也有些被激怒了，声音了染上了一层怒气：“看来你不太明白现在的处境。我可以帮助你清醒清醒。”
他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狄客面无表情地听着，心脏跳得很快，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感受了。
里面这位最好是尽快识相，别在今天就死了，这样他还有希望摆脱“小鲸鱼”的职业，来这里当一个看管者，或者别的什么都好。
惨叫声很快停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粗重的喘息。
郭传江温和地问：“清醒了吗？”
“这是你的方法吗，”对方艰难地说，“但是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你这个设计是不是有问题，建议重新实验一下，它目前不太奏效。”
惨叫声立刻替代了话音。
狄客简直要对里面这位勇士竖起拇指。他是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秦戈，你给我听好了，”郭传江在惨叫声的背景音中口齿清晰、咬牙切齿，“你既然被我逮住了，就别想着还能出去。不管是平分派，还是谢崇山，都从来没有在我这里抢成过人，一次都没有。如果电击不能让你从梦里醒过来，那么时间也可以，你自找的。”
说完这句话，郭传江打了个响指，停止了惨无人道的电击行为。他面色阴沉地从房间里迈步出来，锋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