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晕你，将你送到我们的研究人员手中。”田知平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冷静到近乎残酷。
在他身旁，喻漓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但他很快调整过来，视线轻轻下垂，避开了秦戈的目光。
秦戈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奇怪的酸楚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刚才晕的那一下导致器官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许需要医疗诊断。他在心口的位置摸了一下，觉得里面堵得慌。
等这段时间的事情过去，就找个机会去检查一下。秦戈想着，若无其事地摆上一副惯常的表情。
“这句话长期有效。”田知平说，“今天的结果并不能完全解除我们的怀疑，因此之后我们还会对你进行测试。出于公正、平等的立场，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你也可以选择现在离开。当然，我不排除我们仍然能够追踪到你的可能性。”
这说的是什么话，杨靖然简直听不下去：“你直接说你们在绑架？”
“我们不会绑架人类公民。”田知平说，“我们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所有人的未来。请理解。”
在这通短暂的争执之后，他们都没再发表任何看法。田知平将房间管理权限给喻漓打开了一半，又在杨靖然的激烈抗议之下，给余下二人也打开了一部分。
秦戈自始至终没有什么反应，在他们重新布置房间、讨论防御措施的时候，他始终安静地窝在角落里，在悬浮液晶屏上不断浏览着消息。
杨靖然好几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他身边，轻声问他接下来的打算。他能够感受到杨靖然的态度，她不愿再在加密频道里说话，因为已经对喻漓失去了信任。
但他本人真的无所谓。哪怕是被绑架去实验室，被人拆卸组装，又或者用致命的一刀来证明他是活生生的人类，都没什么关系。他方才甚至在想，如果田知平他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自拥有记忆以来，努力去习得的一切关于人类的知识、规则、情感，不都是一个笑话吗？
相关法令究竟于他何干呢？这时候他忽然又意识到，他们确实是一群违反了法令，正在通缉名单上的人。整个事情荒唐得一团糟，秦戈难得的理不清思绪，干脆就不再去想，放空一切，漫无目的地在公共网上神游。
田知平每隔几分钟就要接一次消息，看起来十分匆忙，喻漓向他询问，他只笑了笑说，他们能够处理好。在协助他们把房间打理一新之后，他就礼貌地告别了。
秦戈说他觉得有些疲倦，于是杨靖然关了灯，整个房间浸入一片微弱的萤火灯光中。
秦戈猛地睁开眼睛。他的危机意识永远比身体机能更先回笼，方才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但墙外的震动还是将他从梦境里拽回了现实。
借着睡眠灯光，他看到喻漓和杨靖然各自窝在一个睡眠记忆椅里。两个人的距离隔得很远，但都离他很近，是发生危机时能够两步冲过来的距离。秦戈抿了下嘴唇，轻手轻脚地把他们推醒，又示意他们打开了加密频道。
“别说话，仔细听。外面好像出事了。”秦戈说。
他们凝神聆听了一会，震动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愈来愈强烈的趋势。
“是冲着我们来的吗？”杨靖然问。
“不知道。”秦戈说着，问喻漓，“能联系到他们吗？从外面看应该更清楚。”
喻漓尝试着呼叫田知平，但是对面一片安静，既不接通讯，也不在频道里给出回音，就像是跟他们切断了绳索。
“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秦戈问。
“没有。”喻漓说，“田知平学长是我的联络人，随时都可以找到他的。”
“你被郭传江追杀的时候也能？”杨靖然插嘴问。
“那次是意外情况。”
“这次也是意外情况。”杨靖然不客气地指出，“他的意外情况也太多了一点。”
“我们出来做外勤的，总会遇到这种事情，”喻漓在频道里轻声说，“我要选择信任他，信任他们，而不是胡乱质疑。你不懂。”
杨靖然看了他一眼，没再接话。她忽然站起身，利落地将背包往肩上一甩，语气轻巧地说：“我出去看看。”
“不行。”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那不然怎么办？坐在这里等死吗？还是指望你那个断线短路的田鸡上级？”
“田鸡上级”四个字让喻漓噎了一下，但他很快将这件事扔到一旁：“不可能让你出去。万一外面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你跑不了。”
“如果外面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那我们一个也跑不了。”杨靖然说。
“我出去。”喻漓说着，眼神忽然锋利了起来，“我才是被通缉的那一个。如果十分钟之后我没有回来，你们想办法逃跑。”
他的动作永远比语言更迅速，说话之间，已经通过权限打开了大门。光线组成的外墙褪去，露出后面那块毛坯门来。
但是秦戈比他更快。
喻漓的手还没有搭上门把，秦戈已经先一步闪出了门外。即使状态如此不佳，他的反应能力仍然远超常人，与之相应的还有决断后的不容更改。
“我出去探一圈，八分钟就足够折返。如果我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