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听起来还是像编的，不管是什么媒体报道都一样。”秦戈说。
“有什么东西不像编的？总之，只要这些‘僵尸’没有跟古代丧尸片一样，突然冲到街上到处咬人，大家就会视若无睹。反转、反转、再反转，他们都累了，不想弄明白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更崇高的使命要完成？不过我很惊讶，你竟然也会这么想。你有没有质疑过，你这些想法是谁编的呢？”
“我不知道。”秦戈坦率承认道。
“这大概是件好事。”沈文侃拍了拍他的肩。
他们抄小道穿过大半个沃格市，悄悄来到网络上提供的图灵游戏线下登记点。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傍晚时分，整片郊区都被暗红色的光笼罩着，风从天际吹过来，像是来自远古的森林。
很难想象这里跟市区同处一个星球上，再往北就更荒僻，越靠近太平洋α区域，就越接近废弃多年的空白版图。
秦戈在沈文侃的带路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动登记点。这里要完成的是图灵游戏注册的最后一步，也就是芯片注射。这一步也意味着游戏契约的达成。今天排队的人很少，但是队伍前进却极其缓慢，似乎每个人在戴上那个注射头盔之前都会犹豫很久。
余晖将天地融成一片，看不清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色，但能够很清晰地分辨出，他们与市区里每日往返于摩天楼之间的居民，差异大得几乎不像同一个物种。
最容易区分的是体态：没有长期的健身塑型、饮食调控，因此身体线条是整体下坠的，有些佝偻着脊背，不知道被什么样的东西压了太多年，已经定型、风干，脆弱得一击即碎。
也有尚且壮硕的，决然地仰着头，跟地平线远远地互相凝视，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如果这段时间再长一些，他们也将被消逝的光芒吸走，不复存在。
几辆喷气式悬浮摩托从队伍末尾蹿上来，嚣张地划破空气的安静，七八个少年男女坐在上面肆意欢呼，他们在队伍最前端来了一手漂移式刹车，排在前方的几个人自动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年轻人跳下车来，轻快地说着“谢了”，互相起着哄戴上了注射头盔。短短半分钟的时间，他们就相继完成了注册，重新跳上气摩托，往北边无人的地方疾驰而去。
秦戈沉默地站在人群中，他忽然有点明白了玩家们的状态，方才对着沈文侃能够脱口而出的疑问，在面对这样一群人的时候，却有些说不出口。
他用胳膊肘轻轻杵了一下旁边的沈文侃，压着声音问，“他们这样的，真的能赢吗？”
“不能。”沈文侃回答地很干脆，似乎见多了类似的情况，“有几个甚至不会编程，也不知道平时怎么生活的。”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报名？”秦戈问。
他本以为这些人是走投无路之后在这里孤注一掷，但仔细想想，似乎说不过去。
“看见刚才那几个了吗，”沈文侃朝摩托车消失的方向努了努嘴，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图灵游戏是一个超大型的、以整个现实世界为载体的AR游戏，注射入芯片之后，就可以看到所有加密的信息。
载体越大，信息量就越多，单枪匹马走到最后的概率也就越小。所以，像刚才那样的人，都会在游戏中寻找‘枪手’，帮他们收集信息，商量对策。相应的，‘枪手’每提供一些信息，就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但是如果他们失败了，大概率就会面临死亡，报酬再多，又有什么用？”秦戈问。
“你以为他们是一个人活着吗？”
秦戈沉默了。
“以钱易命，古已有之，早点想开吧。”沈文侃说。
正当队伍缓慢地向前挪动时，他们身后的沃格市区方向忽然传来了数十辆电气动车竞速行驶的动静。气动马达的轰鸣带起滚滚沙土，从远处看仿佛是迎头赶来的将士。
“又来了一批找挑战的富家少爷？”沈文侃困惑地望向身后，“不应该啊……”
“不是。”秦戈反应极快，浑身如弦一般绷紧起来，“是记者，快跑。”
沈文侃：“你对记者这么敏感的吗？”
“不止是记者，”秦戈一马当先地从队伍里蹿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解释着，“除了记者之外，还会有一些专程看热闹的八卦狂、想把我捉回去研究的宇宙教信徒、反对图灵游戏乃至想杀了我的家伙，一般他们闻到风声，都会夹成一团杀过来，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所以他们是怎么找来的？这个地址不应该是报名者才能知道的吗？”
“你都说了有信息买卖，”秦戈越跑越快，“卖个注册地点很难吗？没有人知道才奇怪吧！以前注册的时候都没有这种事发生吗？我不信。”
“可能有……可能吧，我也不知道，你慢一点！”
沈文侃在秦戈身后勉强地跟着天地良心，不到一个地球日的功夫，他已经被追杀了三次，这真的是个文明纪元吗?还不忘提醒道：“注射头盔！”
“知道。”秦戈冷静地说。
他从仍然处于茫然状态的人群中穿梭而过，冲刺到队伍最前方，试图在记者们抵达之前完成注册。但是他没能如愿，因为在头盔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