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锦这才留意,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
寒风飕飕,她低头看了眼尚在地上的吴夫人。
“将她搬进去吧。”
长洲蹙了下眉,还是弯腰将人抗去了主卧,将人放到床上。
“你就是爱瞎操心。”长洲道。
叶子锦将锦被扯了給她盖上,“医者仁心。”
在利益熏心的大环境下,叶子锦尚能留住心中几分善念,倒也难得。
当年在医院做事,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无可奈何。
纵有怜悯之心,也无法渡人,属实无奈。
长洲嗤笑道:“吴家背负了多少人的家破人亡,你倒是不问。”
叶子锦扭头看他:“可是她所为?”
长洲说不出话来。
自然不是吴夫人做的,兴许吴成这些年在外的勾当,吴夫人都并不知晓。
但这也没法抹清他们吴家的罪行。
如今的结果,倒也算得上是报应了。
朱雀大街的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荒凉,只有路边店铺里面人满为患。
长洲没有带她去饭馆吃,反倒是找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借着之前凌苍梧为街道挂起的灯笼微弱火光,摆着一个小小的棚子。
棚子迎风面有遮挡,但也不过一层薄布,一阵风过,凉飕飕的。
长洲上前,扬声吆喝:“两碗馄饨,多撒葱花。”
店家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与他甚是熟稔,
笑道:“好嘞。”
摊前摆着一处桌凳,还特意放在背风的地方,长洲随意坐下,凳子嘎吱作响。
“许久不见你来,这都要成亲了?”摊贩揶揄道。
长洲笑道:“不是,朋友罢了。”
“长老板,你也该找个媳妇了,我看你这朋友挺不错的,生的好看。”
长洲笑道“你若这般说,那我还真得考虑考虑了。”
叶子锦笑了笑,没当一回事。
两碗馄饨很快就送了上来,碗比叶子锦脑袋还大,盛的满满一碗。
皮薄馅多,参杂着葱花清香,令人食欲大开。
叶子锦尝了一个,味道甚是不错。
二人饱腹后,浑身也格外暖和。
长洲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給叶子锦使了个眼色。
难得叶子锦还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只等他倒数了三个数,二人一同跑走。
任由身后摊主在后面吆喝。
二人走在空荡荡的街上,长洲将双手枕在脑后,甚是悠闲。
“他若每次都不肯收我银子,我下次哪里还敢再去他那吃?”
叶子锦笑了。
这还是这几天叶子锦难得对他真心笑,叫他深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心中一高兴,说话也就不过脑子:“若是你实在担心,不如现在去看看铸炼场。”
叶子锦思忖了片刻,摇摇头:“还是明天吧。”
“你真打算和他回京都?
”长洲问。
叶子锦心中也甚是好奇,询问:“京都到底何处不如你意?”
长洲没说话,望着叶子锦,好似透过她在看别人。
就在叶子锦以为他不会再提这事的时候,长洲开口了。
“许家原本就在京都。”
叶子锦不是很明白他话中意思,看向他。
长洲抚摸着剑柄,说道:“我应当没与你说过,我本姓许。
许家是经商世家,在京都屹立了百年,见证了两朝兴衰。”
他垂下眼眸,低声轻笑:“不过现在都没了,许家上下百来口人,都死在了凌苍梧剑下。”
叶子锦是第一次听长洲提起往年轶事,竟不知还有这般渊源。
她还以为,长洲对凌苍梧的恨意,只是源于自己母亲的死因。
若是如此,倒也能理解长洲对凌苍梧的态度了。
长洲瞥她一眼,看出她神情变化,嗤笑道:
“莫要可怜我,我和许家关系并不好,就算满门抄斩,我也并不是很在乎,我只是……”
只是心疼一个人。
一个曾是许家的人。
长洲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与凌苍梧的孽缘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结下,此生此世至死方休。”
叶子锦吸了下鼻子,前几天的感冒尚未痊愈,时不时还会鼻塞。
“仙山下更是妖魔聚集,天子脚下也是如此,如履薄冰,你且好生思量。”
长洲循循劝诫。
叶子锦哭笑不得:“你好似笃定我一定会在京都长住一般。”
“难道不是吗?”长洲反问。
叶子锦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