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二人不紧不慢的到了宫门之前,而贾琮的到来,也让原本平静的人群喧闹了几分。
“见过王爷...”
贾琮下了马,向着队伍的前方穿行,贾政随在贾琮的身侧,也享受了一下难得的主角待遇,待到工部的同僚身侧,这才驻足下来。
“王爷自去。”
贾琮笑着应道,“二叔,朝会之后我要去陛见太上皇,便先不回府了。”
贾琮继续向前行去,贾政看着贾琮的背影,胡子不由得翘了翘,而他周围的同僚,也果然露出了羡慕的目光,没办法,若是有一位亲王喊自己一句‘二叔’自己的胡子也能翘的那么高...
站在贾政不远处的秦业同样看着贾琮的背影,好半晌却是轻叹一声,秦业清正而古板,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
那天贾琮上门,秦业的确是被贾琮的话唬住了,可是,等到贾琮离开之后,秦业便是回过神来,说一千道一万,自己女儿如何,跟你齐王也没干系啊...
再想想这两年自己与女儿相见之时女儿的神态和精神,秦业若是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他当初科举考试绝对是作弊了...
对于贾琮,秦业要说敬佩的确是有的,不管如何,贾琮征南逐北为国厮杀,他的功勋并非是承袭,而是靠着自己打拼出来的,不过,哪怕贾琮尊贵为齐王,要说怕,秦业却也不怕。
这些古板的老夫子,连皇帝都敢按在地上摩擦,怎么可能会怕一个齐王?你能弄死我?好吧,那你弄死我我也不怕你...
但是,这并不表明秦业没有缺点,或者说没有追求。
他也是有追求的,比如说自己的清名能不能青史留名,比如说自己的儿子能不能科举取士,当一个如同自己一样的好官儿。
他自己已经是这般岁数,哪怕让他当个侍郎他也并不稀罕,但是,自己的儿子人生却是刚刚开始。
当了一辈子官儿,哪怕秦业依旧固执,他也希望自己儿子如同自己一样清廉如水,可是却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如同自己一样,抱负无法施展、一辈子走的那么累。
不错,就是累,当浑浊成为常态的时候,一个人想要出淤泥而不染,是一件极难并且很累的事情。
要面对上官的打压、同僚的排挤、下官的疏离,他自己已经这样过了一辈子,可是他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这样过一辈子。
然而身在官场,想要保持自己的秉性,除了自己的坚持之外,还需要有一个强大的保护罩,否则,就只能一辈子浑浑噩噩混日子,如果贾琮这位齐王能够相助自己儿子一二,将来自己儿子便可以在保持清廉如水的情况下,不被别人太过针对。
是自己的坚持重要还是儿子一辈子的人生重要,在秦业脑海中争斗了许久并未分出胜负,所以,他现在默默藏起来将自己当成鸵鸟...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与一众文武打着招呼,径自走到最前方。
跟孟宗拌嘴了几句,贾琮看着前方的两道身影有些玩味,今儿个这都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可是一会儿还不知道谁要看谁的笑话呢。
对于忠顺王最近在谋划什么,贾琮还真的不清楚,可是对于李祬最近在干什么,贾琮一清二楚,没办法,李祬都趴在他耳朵边儿非要告诉他了,贾琮能有什么办法?知道了李祬的消息之后,再反推忠顺王那边儿的动作,贾琮很想问问他们...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上帝视角?
不知多久,宫门开启,众人进入皇宫。
一直来到大殿之上,贾琮自然而然的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当穿过忠顺王和李祬的时候,贾琮给了二人一个柔和的微笑...于是乎,两人的脸色更黑了。
再看看贾琮高大的背影,他们只觉得贾琮后脑勺上都写满了嘲讽。
上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千篇一律的,但是有时候这平静的浪花中也总会有那么一朵水花觉得别人不够浪,就比如说刚刚出班的这一朵。
“陛下,我朝自太祖开国已百年,先有太祖、太宗相传,现有太上皇、陛下父子相禅,此迹载之琬琰(yan)、蔚为首称...以父子之亲行揖(yi)逊之礼,是高、孝之美,又将有光于尧舜、文武矣,顾不伟欤(yu)?”
“今陛下鼎盛之朝,更有皇子颍川王行恭孝之礼,陛下当浚发神断、顺承天意,册封皇太子以稳固朝纲国本...”
贾琮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平静,却是很想转头问一句,“你们不是想找我的麻烦?我先帮着你们丢个炸弹出来,看看你们还有没有精力找我的麻烦...”
这出班启奏之人,是礼部郎中周朝。
管介作为礼部尚书,在朝堂上一向是最讲礼数,但是此刻他却是硬生生扭过脖子双目圆睁盯着周朝,那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孙贼,你演老子?
不错,这绝对是管介最想说的话。
讲道理,作为一个过不了两年就要致仕的尚书来说,是绝不希望自己掺和进立储之事的,这种事情弄好了是从龙之功,弄不好可就是身败名裂,尤其是他作为一个尚书,现在不仅太上皇在,而且隆兴帝也正值壮年,需要去追求什么从龙之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