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泽拖着有些僵硬的手臂,机械性的将扑上来的两个敌军砍杀,他身上的铁甲早已经破损,身上的伤痕更不知多少,不过,此刻哪里有时间感受身上的疼痛?一个个兄弟袍泽倒在自己身边,一个个敌人冲上来,这比身上的伤痕更痛。
他咬着牙一刀刀劈过去,将身前的敌人尽皆斩杀。对方显然也认识到他是军中将领,因此,很快又是一波敌人直接朝着他杀过来。
在敌军围攻下,孙泽左支右挡被杀得节节败退。他身旁的一名兵卒见此,毫不犹豫的扑上来挡在他身前,他挡住了刀枪,却是也死在了敌人的刀枪之下。
孙泽趁机抢上去,将数名敌人砍杀。转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兄弟,只是略微驻足,便是再度上前朝着敌人杀了过去。
他不是冷血,更非无情,只是眼前这种状况,在这连日的大战中已经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多杀伤几个敌人,让其他兄弟的压力尽可能小一些。他若是停下来为这名兄弟悲伤,反而是辜负了袍泽的性命。
生死袍泽,在战场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也许,在战场之外,他们彼此之间并不和睦,甚至可能是仇敌。可是,到了战场上,他们便是可以将背后交给兄弟、可以互相依托生死的袍泽!
如果我也同样战死,那此生恩怨两消!若是有来世,你我再为袍泽,届时,将这条命再还给你!
马尚处的状况同样不好,随着攻上来的敌军越来越多,他甚至已经分不清方向。
“将军,敌人攻上来的太多了,城墙咱们守不住了!”一名小校冲过来,朝着马尚大喊说道。
马尚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而后问道,“孙泽将军处情况如何。”
那小校泣道,“将军,孙将军斩敌数十人,战死了!”
马尚神色一僵,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他略一打量战场上的局势,而后下令说道,“让兄弟们后退到城墙马道夹道处,借助地势阻击!将周围的兄弟汇聚过来,随老子杀退他们,给其他兄弟争取时间!”
不多时,马尚周围汇聚了约莫二三百众,一行人截住对方兵马拼杀,其他兵卒则是趁机向后退。
在马尚等人的拼死之下,对方竟是硬生生被杀退了一波。马尚也趁机带着麾下兄弟,退到了城墙下方夹道的位置。
他看着麾下的千余残兵败将,犹豫片刻,而后沙哑着声音说道,“现在若是打开东城门杀出去,想来有些兄弟能够活下来。不过,若是没有人拦阻,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杀上来。所以,需要有人留在这里,给其他兄弟拖延时间。”
“我随将军留下!”一个瘸腿的老兵拄着长枪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狰狞的笑意。
“我老倔头已经老了,腿还瘸了,回去也只能给家中增加负担,让小娃子们走吧!”
“我也留下!”一名断臂的兵卒喝到。
“我留下!”
“我留下!”
一个个人大吼,并毫不犹豫的上前站在马尚的身前。这一刻,死亡不值一提,尽管所有人都知道,留下来必死无疑,可是依旧没有人犹豫!
直到...原地再无一人,所有人都挺直脊梁站在马尚身前。
“混账!”马尚眼角挂着一滴血泪,可是心中却满是骄傲,这便是大乾的儿郎,这便是他麾下的兵!
“你们这群混账想干什么?想死的话,直接上来,老子给你们一个痛快!”马尚破口大骂。
“将军,俺们不走,俺们随将军死战到底!”一个明显刚刚十几岁的娃娃兵大声喊到。
“滚蛋!”马尚一脚将其踹翻在地,而后猛地一咬牙,“所有人,听令!家有双亲且独子者、出列!家有妻室且有幼儿者、出列!还未曾束发者、出列!”
随着马尚的大吼,一个个人站出来,最后汇聚了约莫三五百人。
“尤文江,立即带这些人打开东城门出城!”
“将军,末将留下,你带人走!”一名壮汉吼到。
“放肆,我乃此间主将,岂有弃城之说?执行军令,记住,将兄弟们带出去!立即走,否则,本将先死在你们眼前!”
说到这里,马尚的声音缓了缓笑道,“老子的儿子都已经封爵,死在这里也不会断了根儿。只是,老子丢了这洪雅,不能亲自到大帅面前请罪了。若是你们能见到大帅,帮老子给大帅磕个头,就说我老马知足了,不后悔!下辈子,我老马接着给大帅牵马执鞍!”
所有人尽皆泪流满面,尤文江等人单膝拜倒,泣声喊道,“将军!”
“走!别让老子白死了!”
尤文江叩首,而后咬牙喝到,“所有人听令,与将军、诸位袍泽,告别!”
其后,一众兵卒长枪斜举,手中长刀用力的敲击着身前的盾牌!马尚等人同样肃穆,给予回礼。
“将军保重!”尤文江再拜,随后用力转头,带着数百残兵朝着另一个方向疾行而去。
看着一众兄弟越走越远,马尚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尽管出城也未必能活下去,可这却是他仅能够为兄弟们做的事情。转过身,已经可以看到敌军的影子,他缓缓的握紧了手中长刀。
“兄弟们,随本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