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贾母拉着金嬷嬷,随后便是闲聊起来。
金嬷嬷陪着老太太说了些当年旧事,又讲了讲江南族中的趣事儿,逗得老太太欢喜大笑。
其他人倒是不觉,而王熙凤先是看了看鸳鸯,又看了看跟老太太闲聊的金嬷嬷,不由得有几分钦佩。
怪不得哪怕是分别那么多年,老太太依旧不时念着,这金嬷嬷果真是个精明无比的人物。
现如今,鸳鸯是何等身份?可是她却是恪守本分,言语举止对于任何人都不曾怠慢,哪怕是对普通的丫鬟,也并未端着老嬷嬷的架势。
而且,当初那赖嬷嬷,是唯一一个能够在老太太跟前儿坐着说话的。今日这金嬷嬷,显然也一样。可是坐着与坐着也不同。
当初那赖嬷嬷,可是跟老太太并坐,而这金嬷嬷,哪怕老太太再三谦让,却依旧是寻了个普通丫鬟坐的矮凳方才坐了。东府主脉这几个姨娘,论身份鸳鸯最低,可是有这样一个老娘教导,将来在那冤家跟前儿能不得宠?
说了好半晌,老太太又赐了宴,这场相会方才算是宣告结束。
给一旁的琥珀打了个眼色,不多时,琥珀就抱了个匣子过来。
老太太接过来,将匣子递给金嬷嬷并笑道,“你也知晓,鸳鸯在我那孙儿面前是个受宠的,如今不仅是姨娘,还有着诰命的身份。而你们两个在府上伺候了一辈子,如今也是到了享福的时候。”
“这是你们的身契!便拿回去,改日到衙门放了籍吧!”
“我让凤丫头在后街上给你安排了一所宅子,以后你们便住下,闲来无事或者到我这儿闲聊,或者到东府让鸳鸯尽孝,也尽皆近便。”
厅堂之内,所有的丫鬟婆子不少投来羡慕的目光。
金嬷嬷有这样的女儿,而且到现在还放了籍,这绝对是奴才之中的榜样了。
然而,金嬷嬷却是未曾接了那匣子,而是起身郑重拜倒在老太太面前,而后说道,“主子所赐恩赏,奴婢本不该辞。可今日,老太太请容奴婢逾越一回。”
“奴才自小就伴在主子跟前儿,一辈子受主子恩惠!儿子长大了,主子赐了差事也娶了亲,女儿更是被老太太当成亲女一般照顾,甚至还能有福分伺候府中侯爷。现如今,奴才又得主子恩典与女儿团聚,心中再无他想。”
“唯一所愿,便是能够在老太太跟前儿陪着,哪怕尽不了多少力,但是也能陪老太太凑个趣儿。”
“主子是奴婢的主子,一辈子也是奴婢的主子,这身契,是奴婢伺候府中主子的功绩、荣耀,也是奴婢跟老太太的情分。”
“奴婢斗胆,请老太太将这身契收回!”
若是没有其他人在,王熙凤绝对给这金嬷嬷叫个好、点个赞!这才是聪明的人物,所谓的身契,对于普通奴才来说是约束,可是,有着鸳鸯老娘的身份,这身契算什么?只要一家子能够让鸳鸯欢喜了,将来有了孙子,那野牛草的能够让鸳鸯的侄子入奴籍?
而且,哪怕不脱籍,这两府有几个敢真的将这位金嬷嬷当成奴才?
这才真真儿的是个聪明人啊!
果不其然,老太太也是满脸动容而欢喜,她也不在意一个奴籍,可她对于金嬷嬷的态度却是无比满意。
“还不快将金嬷嬷扶起来!”
“鸳鸯,你也快起来!你们这娘俩,真真儿是让我老婆子无奈,既然你想陪着我老婆子,那我老婆子就允了。”
“奴婢谢老太太恩典!”金嬷嬷欢喜开口,随后,母女二人方才被李纨几个扶起来。
“虽然如此,但是那宅子你便依旧住了!你那儿子和媳妇儿,回头不拘在东府还是西府,安排个轻巧的差事儿,你们两个老的,只管享福便是。凤丫头,金彩和金嬷嬷的月例,比照府中大管家级别安置。”
“奴婢便厚颜受了老太太的恩赏!”这回,金嬷嬷没有推拒,而是恭敬的应了下来。
老太太笑道,“鸳鸯在我孙儿面前受宠,平日不知道赏赐了多少金银,你难道还在意这点儿月例?”
“鸳鸯在侯爷面前的体面,还不尽皆是老太太给的?而且,鸳鸯虽然是我女儿,可却也是府中主子,奴才有多大的胆量敢承了这份情面。而奴婢是老太太的奴婢,老太太给的恩赏,还不是奴婢该得的。”
金嬷嬷的话让老太太大笑!
直到下午时分,老太太方才说道,“你们母女也多年未见,不必在我这儿拘着了。宅子便让金彩他们去收拾着,你既然来了,便也到东府陪着鸳鸯说说话,改日再回去。”
“谢老太太!”
随后,老太太让李纨、王熙凤二人相送,东府的一众人这才浩浩荡荡返回。
一路到了丛绿堂附近,尤氏笑道,“今儿个嬷嬷前来,便先好好歇息一二,明日我再办个东道宴请嬷嬷!”
“奴婢哪儿敢受太太和奶奶们的东道,该当是奴婢办个东道,请诸位主子赏光才是!另则,奴婢从江南带了些物事过来,虽然算不得贵重,但在神京也算新鲜,稍后我让人给太太和诸位奶奶送过去。”
闲聊了几句,众人也不耽搁鸳鸯母女相会,便是尽皆离去。
“娘,咱们先回院儿!”鸳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