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泠华想起来了。
上一世正是在上巳节,她应好姐妹姜嘉珞之邀,赴左相上巳节流觞曲水宴。
路上却不慎惊了马,那马儿受惊狂奔将自己摔落下来,却正是裴知白在旁接住了她。
那是她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因为有了这次的救命之恩,自己才会和那个卑鄙的小人越走越近,最后竟然选择了嫁给他。
可笑的是上一世她并不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走进那个由自己至亲至信之人编织的阴谋巨网之中。
她本以为自己虽然同裴知白没什么深情爱意,但也能做到举案齐眉。未来自己便做一个寄情山水、不问朝政的潇洒长公主。
可惜天不遂人愿,“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晟朝既然曾有女帝登位,那她楚泠华这位父母兄长皆为圣上的长公主,又怎么不会是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而她皇兄膝下只有一子,正是当朝的太子殿下楚明焕。
上一世,直到皇兄病重,楚泠华被裴知白囚禁在家中后她才知道,自己的这位驸马,竟是太子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而设局将裴知白引到自己身边的姜嘉珞,更是在关键时刻污蔑自己与陆长风有私情,裴知白适时的也拿出了他伪造的两人密谋叛国的往来书信......
后来,楚泠华一步错步步错,兄嫂被害、公主府二百七十五号人皆死于禁军刀下,她只能枯坐在公主府的大殿上。
等着裴知白和姜嘉珞一次又一次的嘲讽与奚落,听他们告诉自己一个又一个噩耗。
“承蒙上天的垂怜,竟真的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楚泠华坐在梳妆镜前,青铜镜里映出她的倩影。
那如云的鬓发刚刚被婢女们挽起,清丽的脸上是一双明亮而灵气逼人的眼睛。
她忽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右眼下那小小的红痣让这张脸上更多了几分妩媚和贵气。
或许帝星入命才真的是她正确的宿命。
上一辈子她为了亲情,心甘情愿掩藏自己,舍弃一切。却被小人暗害,让昏庸无能的太子坐上了帝位。
而这一次她要走到权利的中心去让上一世那些害她的人,太子、裴知白、姜嘉珞......都为自己的罪孽付出应有的代价!
还有陆长风,那个从未得到自己的承诺,却为了守护她而赌上了一切的男人,这一世她楚泠华再也不会辜负他!
“那么。裴知白、姜嘉珞就从你们两个开始吧。”楚泠华对着镜子,抚了抚发间的衔枝凤凰钗,轻轻地笑了起来。
翌日,正是暮春良月,上巳嘉辰。
楚泠华才刚刚梳洗完毕,金钥便在门外通报。“殿下,姜家小姐来接您了,已经在花厅候着了。”
“叫她先等着吧,玉珂把早膳准备在这里,我用了早膳再去见她。”楚泠华吩咐道。
上一世她是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这位“好姐妹”,从不在她面前摆长公主的架子,常常与她同吃同住,只当自己与她是平辈的好朋友,这才给了姜嘉珞害自己的机会。
这一世她却想起姜嘉珞就觉得恶心,不想和她多相处一秒。
用过了早膳,楚泠华才在婢女们的簇拥下来到了花厅,厅堂上姜嘉珞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她清晨早起,饭还未在家用过便急匆匆的来了公主府,本以为宁澈公主一定会喊她一同用膳,谁知这人竟忽然摆起架子来,叫她在这个偏厅等到现在。
可恨眼前这几个婢女也不晓得待客之道,只端着碗凉茶来待客。要不是今天还有太子交代的事情要办,真当她姜嘉珞爱捧着这位无才无名的长公主么?
姜嘉珞越想越气,把手里的茶盏往桌面上重重一摔,对着厅堂里的婢女们训道:“你们这些蠢货,只一味的躲懒,我同泠华长公主是什么交情,你们竟敢拿碗凉茶来敷衍我?我从晨起等到现在,你们究竟催没催促长公主快些来见我?”
“姜小姐冤枉,我等自是早就通报过的,姜小姐且耐心等等。公主昨日起就有些不适,梳洗得慢些也是应当。”花厅里值守的婢女连忙解释。
姜嘉珞却只觉得是公主府这群下人们怠慢自己,她父亲姜斌官至礼部尚书,她自觉在晔城之中自己也算得上是名门贵女,到了哪家府上都是被奉为上宾的。
更何况,这段时间有意与泠华长公主交好也不过是为了帮太子行事,今日拜访对方却叫她苦等,顿时心中只觉得一腔火气,挥手便把桌上那套茶具扫落到地上。
正想要接着训斥这个婢女,花厅门前却出现了楚泠华的身影。
“妹妹怎么了,那碎瓷锋利,仔细划伤你。”楚泠华说着话迈步走了进来。
今天为了方便外出踏春,她换了一身男装,那宝蓝色的暗花缎圆领窄袖衬得她肤白如雪,黑色皮质革带系在腰间仿佛只盈盈一握,脚下蹬着一双乌皮六合靴。
远看就像一位身量纤细的少年郎君。
眼前的泠华长公主眉目舒展,带这些妩媚的英气。明明是熟悉的五官,却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同了起来。
姜嘉珞一时愣怔,清醒过来赶紧起身向她行礼。
“拜见长公主殿下!”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