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德鲁走到皮什格鲁身边时,后者并未回头,他只是手指生长于庭院的墙角,一株形状很像小风铃的蓝铃花。
这位军团司令官似乎在喃喃自语:“在我们勃艮第地区,邻居们会将这种颜色鲜艳的花种植在门口,很像风铃在欢迎到访的客人一样。”
安德鲁瘪了瘪嘴,笑道:“但在阿尔萨斯与斯特拉斯堡,人们喜欢将这种有趣的蓝铃花盆栽放到阳台养,赋予富贵与安康的涵义。”
“嗯嗯,富贵、安康,我喜欢这两个好听的词。”
皮什格鲁回过头,同样也笑了笑。
在下一刻,他就以主人身份,向客人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自己则找到餐桌旁的一张带软垫的靠背椅。至于安德鲁,直接坐到皮什格鲁的身边,就像老朋友那般的随意。
“弗兰克将军,”刚说到这里,皮什格鲁忽然停了下来,他问道:“我可以称呼你安德鲁吗?”
安德鲁微笑着回应说:“当然,朋友们都喜欢叫我安德鲁!”
皮什格鲁望了一眼,斯条慢理的说道:“嗯,安德鲁。我相信我们之间因为某个人,某件事,或是其他某种原因,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或是误解,现在是到了澄清上述误会的时候了。”
“我同意,司令官公民!”安德鲁立刻接过了话题。
“你也可以叫夏尔。”皮什格鲁善意的打断一句。
安德鲁依然报以微笑回应,开诚布公的说道:
“夏尔,你也非常清楚。我来到赶赴里尔城首要目标,就是执行卡尔诺委员和军委会的指令,督促北方军团在西线发动一场大规模会战,继而策动联军在东线的桑布尔河与默兹河一带收缩兵力,为儒尔当将军的摩泽尔联合军团创造战机。
现如今,首要目标业达成。其他的问题,都是无关键要的杂事罢了。眼下最为关键的,我们北方军团需要赢得一场重大胜利,向军事委员会,向救国委员会,向国民公会,充分证明这一点。”
安德鲁言下之意已非常明确,现如今他背负的督战官职责,已基本宣告完结。未来也只会关注,并参与到图尔宽战役的最后阶段,希望北方军团赢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
而在之前几次会战的挫折,令皮什格鲁沾染上患得患失的心态,导致他在卡尔诺委员面前失分太多;不仅如此,作为“罗党”三巨头之一的圣鞠斯特,也选择了更为听话的儒尔当。
这意味着,一旦卡尔诺与圣鞠斯特达成和解,皮什格鲁在北方军团的日子将正式计入倒计时。
事后,这位军团司令官即便不被送到巴黎,接受革-命法庭的审讯,也铁定会被转职到另一个地方二线军团,比如说臭名昭著的旺代军团或是西方军团。
“你知道吗,还在我心中,始终都藏着一个伟大的梦想!”皮什格鲁对着安德鲁说。
“是征服整个尼德兰吧。”穿越者还是忍不住,点破了这个一般人不知道的秘密。
皮什格鲁听了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那是他想到了安德鲁的特殊身份,政治情报官,心中也就释然了。每一个直接或间接与安德鲁打过交道的人都承认,那个家伙最擅长挖掘他人心中的秘密。
至于皮什格鲁的这个梦想,源自他幼年阅读过的《伟大的太阳王-路易十四传》。这是等级不久法王路易十五,为了缅怀自己的曾祖父路易十四,指示法兰西文人骚客撰写的,旨在讴歌太阳王一系列丰功伟绩的“彩虹文”。
其间,文中描述了路易十四一生中的最大遗憾,就是未能彻底征服尼德兰。而将太阳王视为偶像的皮什格鲁,从那时起就暗下决心,一定要为曾经的偶像实现征服整个尼德兰(比利时与荷兰)。
两周前,皮什格鲁在从军委会下发各军团高级指挥官的内刊杂志上,读到了安德鲁署名的一篇《法兰西与波兰大起义》文章后,这位北方军团司令官敏锐察觉到,今年到明年,将是征服整个尼德兰,这一富庶之地的最佳时机。
不过在那时,鉴于安德鲁同奥什的亲密关系,加之对方的特殊身份,还有与卡尔诺委员说不清的“隐晦关联”,一切都令皮什格鲁感觉不舒服。等到安德鲁来到里尔时,便敬而远之……
同样的刻板印象,也存在于穿越者对皮什格鲁的看法。在几乎所有的历史书籍里,每当介绍这位功勋卓著的北方军团司令官时,永远都会冠以“背叛共和国的罪犯”,以及“勾结外国势力的阴谋者”的两种标签。
但平心而论,皮什格鲁的种种做法,更多只是一种自保而已。在法国大革-命最为疯狂的时期里:1793年,巴黎方面已经砍掉了17位犯下错误将军的脑袋;而在1794年,整个数字变成了65。
事实上,安德鲁明里暗地做的某些事情,对共和国的危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习惯于对己对人的“双标”认知。
只要两人之间不再有原则上的冲突,而且安德鲁与皮什格鲁都愿意坐到一起说说话,误会也很同意澄清。但难得是彼此之间的信任,这就需要各自拿出满满的诚意。
于是,皮什格鲁站起身,回到之前观赏蓝铃花的窗台处。
他先是对着下面拍了拍手,随后又转身,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