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的脸明显垮了下来,怅惘慢慢占据了她的整个表情。她叹口气道:“秋薄荷气味不佳,也不知到时奴还能否为母亲做此美味。”
司炎道:“这有何难?薄荷叶晒干备用,也是一样的。”
这次华妃的脸色是真的转灰了。
待薄荷糕上来,司炎很给她面子的吃了两块,然后就拉着桑桑要往别处去。华妃也不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场景,于是适时地告退了。
走在路上,司炎问桑桑道:“华妃可是有事求你?”
桑桑点头道:“原来君上都猜到了。”
司炎道:“华妃不喜与人交际,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更遑论是你。”
桑桑漫无目的的看着远处道:“华妃娘娘也没说什么,只是学了半天的糕点。”
“那她究竟是想说什么呢?”司炎并不跟她绕圈子。
他这样追问,桑桑只好照实道:“省亲的次序单子出来了,华妃娘娘似是不大满意。”
司炎摇头,“这样的小事,她却还要来找你。”
桑桑忍不住道:“也不是人人都有胆子跟一国之君直言不讳的。”
“那你呢,怎么什么都敢说?”司炎笑着反将一军道。
“我,我蠢呗。”桑桑不自觉的鼓了鼓腮帮子。
司炎只得拍拍她的手道:“你哪里蠢,你不蠢,你最胆大了,这不,连‘我’都出来了。”
桑桑:“……”大意了。
桑桑原以为他们是要去飞来轩赏景,却没料到到了飞来轩,司炎批起了折子。
以前她也不是没陪司炎批过折子,但都是在勤政殿的小书房,她给磨一磨墨,闲来无事了看看书。今日拿到飞来轩的折子也很多,有厚厚的一大摞,看样子得批一两个时辰。从旁伺候的两个侍人,一个姓林,一个姓赵,他们生怕桑桑无趣,去取折子的时候还特意问王君要不要带几本书过来,司炎自然是应允,于是桑桑也就在飞来轩看起了书。
更漏滴滴答答,她背后靠着软枕,看着书,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睡着时十分安静,司炎特意嘱咐一旁的何侍人倘有人禀报事情,一律止步于外间。
何侍人不禁在心中道:有这位祖宗在,新王后还会是别人吗?
是的,在司炎的不少近侍心里,如果有新王后,非这位锦妃娘娘莫属。
她受宠又无子,母族亦不显,倘若被册封为后,必然会被王君牢牢地掌握于股掌之中。这是一桩两全其美的事情,王君焉能不为?
而在司炎的近臣心中,王君又不是个昏聩之人,怎会因为一己私欲就册封一个商户之女为后?既然宠爱,那就更要慎重,而宝贝放在明处,损毁的可能性便会大大增加。
如此,锦妃更不会有被封后的可能。
这样纷杂的想法堆砌,最后就化作了这一桌子的奏章,司炎原想看看桑桑的反应,未料她就这样靠着软枕睡着了。
桑桑并未睡太久,不过等她醒过来,飞来轩中已经点起了灯。
飞来轩在靠近南湖的一隅,有三层,走廊和楼梯都布置在室外。白日从不同的窗户看出去是不同的景致,一边是亭台楼阁、一边是湖光山色;晚上四面点起风灯,飞来轩自己就变成了王宫中的一景。
桑桑枕着带有暖意的春风醒来,打眼一瞧四下都黑了,连忙跟司炎告罪道:“此处太过舒适,不小心就睡着了,还请王君责罚。”
司炎看一看周围,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说什么责罚?”
桑桑定睛一瞧,果然室内只有他们两个,这才揉揉眼睛道:“礼不可废。”
司炎走过来把她的手按下去,“别揉了,孤让人打点水来擦一擦。”说完就唤外面的人进来。
擦完了脸,桑桑照着镜子嘟囔道:“口脂都擦掉了。”她觉着有口脂在,人看起来也精神一些。
司炎却是偏爱她素雅的样子,目光不时在镜中流连,还道:“这样就很好了,用不着口脂。过来,帮孤看点东西。”
桑桑闻言走到案前,见桌子上是密密麻麻被打开的奏章,连忙退后一步道:“君上唤奴看何物?”
司炎却道:“离那么远做什么,离那么远能看清上面的字吗?”
桑桑只好道:“这奏章不是臣妾可以看的。”
司炎牵着她走到案牍前面:“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你先看看。”说着,递给她一本。
桑桑心中一凛,心道:莫不是有人告桑家的状?
想到这儿,她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折子是请封新后的,不过具体要封谁并没有写,只是说宜早不宜迟。桑桑之前也没看过奏章,是以连这是谁写的都搞不清,一边看一边心若擂鼓,最后只能是满头雾水的抬起眼来。
司炎见状没说什么,只是又拿起一本递给她。
这本是举荐宸夫人的,上面说她是大皇子的生母,又侍奉王君日久,理应册封她为新后。
然后是第二本、第三本……
一通看下来,里面除了兰贵嫔和她,倒是举荐谁的都有,连华妃都有一本。
桑桑还是弄不明白,甚至觉得司炎这是在笑话她人缘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