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萧郡王是怎样被欲念所惑迷了心窍,隔了几个月桑桑再次出现在了出城狩猎的大队人马里。
尽管天气有些凉,但对于桑桑来说总算是出宫了,是以回身看着高大的宫门越来越远,她也不由自主地长出了一口气。
与上次不同的是她这次所乘不再是宽敞的驷马车架,而是一匹马拉着的青篷轓车。这种车只能坐下一个人,所以和她一同上路的青花和青萍就只能跟在车边步行了。
青花和青萍一人背着一个包袱,表情是无比的迷茫。
宫女三十方可出宫,她们十岁进宫,现在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七,再熬一熬就到了能出宫的岁数了。
青花是跟着父母一路逃难到舅家的,因为舅家条件也不算好,他爹娘就把带来的几个孩子小的送人,大的卖掉。可她这些年在宫中也没得着好处,真出宫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是以跟着去妙峰庵除了迷茫也没旁的感觉了。
青萍则是迷茫里夹杂着一丝不甘。
她一向早熟,小时候听爹娘说这王宫里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就跟着个内侍走了,并且进宫没多久就因为机灵分到了绛云殿。
当时的绛云殿住的是先帝喜欢的黄太妃,因为她没有子嗣,所以先帝去后她一个人待在绛云殿也清净。
只是她这人一身媚骨,先帝去了,可她却不愿意守清净,和两个长得好的内侍不干不净,后来不知怎的就被王君发现了。
她一个寡居妇人,王君也懒得难为她,便把那两个内侍以及玉太妃身边的宫人处以了重刑,算是以儆效尤。
青萍当年因是绛云殿内的末流宫女,所以被迫看了个全程,差点吓破胆。从那以后,她也不想着去主子身边伺候了,只求能一路平平安安,直到满三十岁出宫。
在避风亭的日子虽然苦了点,却是胜在安全,可如今走在宫外这陌生却又熟悉的大街上,她却想起了小时候的宏愿——食世间美味,享荣华富贵,回首这毫无所得的十多年,她又如何能甘心呢?
秋猎队伍浩浩荡荡,不知藏着多少吞不下又吐不出的心思。
桑桑在幡车上不时将帘子撩起一道缝,想要看看外面的街道上有没有自己熟悉的人。
虽然王驾出行必要肃清道路,但她记得每年春猎和秋猎时人们都会挤在拱宸桥上看王室出行的仪仗。有时候桑程也会跟着同窗一起来凑热闹,回家后还会跟她讲所见之景,所以她无比的希望这次她能看到拱宸桥上看到家人的身影。
但拱宸桥实在是太远了,桑桑从时隐时现的缝隙中只能看到许多一闪而逝的小点,甚至无法确定那些小点是不是人,于是她又懊恼地缩回幡车的最里面。
从京城出发到西郊猎场要走六七天,桑桑前三天自己顾着自己还算舒坦,到了第四天脸又白成了鬼样子。反倒是青花青萍受益于统一补给,吃到了十分扎实的饭食,虽然脚上累些,但肚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而且出城以后纪律也没有之前那么严苛,她们偷摸着互相聊聊天、看看远山秋景,倒也欢实得很。
到了傍晚,秋猎车马又都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扎寨。
青花青萍都吃完了飧食却仍然没见有人从幡车下来,便不放心的撩开帘子上前察看,见桑桑双眼闭着,青花遂上手到她额间一探,果然跟摸到了火炭一般。两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如何是好。
青花心思没那么多,直接小声问青萍:“这,要不要禀报一下?”
青萍扭头向外探看了几眼,只见周围都是斑斑火光,连具体的人脸都看不清,于是道:“先别,叫叫吧,看能不能醒。”
青花向来听青萍的,便用手推了推桑桑的肩膀。
“什么事?”桑桑早就觉察到了有人上车,青花这一推,她立时就醒了,只是声音很轻,还夹着鼻音。
“才人,晚上了,该吃东西了。”青萍道。
因为一个姿势太久,桑桑半边脑袋几乎都是麻的,她便坐起来一点,微微地摇了下头道:“不吃了,没胃口。”
“还是吃一点吧,才人这样可到不了妙峰庵。”青萍劝道。
青花听她这样说也跟着道:“是啊,您这是在车里坐了太久,闷到了,喝点热乎的水也能好些。”
桑桑确实也烧的口渴,是以听她这么说就轻点了下头:“那我要喝水。”
她声音软糯如同孩童一般,又带着点颤音,任谁听了也心硬不起来,青花下意识就听从了她的话出去取了水。
青萍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青花这一动,她也跟着下车去拿吃食了。
桑桑吃的食物也是内务府统一发的,比宫女的好不了多少,便是里面有什么好材料,也早被青花和青萍先一步分了。她其实知道这些,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懒得计较,只要自己不是饿的厉害,也就随她们去了。剩下的东西大差不差,青花和青萍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并不贪那一口。
对于桑桑来说,最让她觉得难受的是不能沐浴。尤其是头发,出来这几日都没洗过,而且外面马蹄嗒嗒、车轮辘辘,周围都是扬尘,无奈之下她只能每日用布巾擦擦发根权当清洁过了。
青花把热水拿来,她先是挣扎着勉强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