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炎却又道:“母后想将那姑娘放在身边看顾原是好心,可若是将来他二人成就好事,放在尚还稚嫩的幼嘉身边是不是就不大合适了?”
葛太后觉得这话有理,故而也迟疑起来。
半晌后她忽道:“哀家觉得那姑娘不适合入郡王府。”
“母后的意思是?”司炎不明就里。
葛太后道:“小姑娘一个,没有经过大家教养,王府侧妃也是高攀了,不过看着还算柔顺,想来幼嘉这样的性子也能压服的住。”
葛太后这话虽然不中听,对于桑桑未来的命运却是种无形的保护。
司炎只是道:“这毕竟是萧翼的选择……不过若是母亲觉得不妥,待他回来同他说便是了。”
说完这一句,他就转了话头,再没对这件事置喙。
桑桑依旧和六公主住在一起,两人热热闹闹过了年。
过完年,桑桑就觉得在宫里时间住的有些久了,于是同六公主提了回家。
六公主自是不乐意,她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合心的玩伴,还想带着一块儿去春猎的。
可是桑桑也是极会说服人的,她道:“公主可以跟我回家呀,虽然我家没有皇宫这么大,但空院子却有好几个,里面盘了地龙,比火盆暖和很多的。公主去了我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跟膳房一般按时按点按例按量,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我家的侍女都不敢打扰我睡懒觉的。”
六公主就是个小孩,听了果然心动。况且她外祖父外祖母都没了,就一个舅舅在远离京城的凤城做锦乡侯,这些年她看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有理由出宫去,唯独她找遍了都找不出个立得住理由,现下桑桑的说辞无疑是瞌睡给了个枕头,让她怎能不心动?
于是过了几日,她给王后请安的时候便提及了此事。
王后听了没立刻答应,只道若是太后无异议,她这里也无碍。
是以第二天六公主又跟葛太后说了想跟桑桑一同家去的事情。
葛太后倒是允了桑桑家去,却是没有允六公主和她一道。
桑桑家去,这是正当的请求,葛太后也知道留人一直在宫中不妥,所以应得很快。可是六公主却是王女,不管受不受宠,身份却不一般。桑家若是世家大族也就罢了,去了就当逛园子,可桑家不过是商户,人多嘴杂的,不适合王女身份,若是将六公主带坏了也是她做祖母的失责,故而她轻易是不会应的。
六公主虽失望非常,却是没在葛太后面前太过显露,只是回到自己宫中看桑桑收拾行李,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桑桑看她这样,没等旁边的嬷嬷上前劝慰,就先一步拉着她的手对她悄声道:“等过几日你见王君的时候提一提,若是王君允许公主出宫,太后总不能说什么。我在宫外随时恭候公主车架,有什么新玩意一定都给公主留着。”
六公主听了她这番话,心里的难过便真都渐渐地散了,甚至还萌生出了个想法——将来她一定要嫁到像桑桑家那般能够自由自在的人家。
桑家确实是自由自在的人家,要不然也不会养出司羡那样任性的孩子。
再说桑桑一回家,就受到了家人们的热烈欢迎,桑夫人搂着她,心肝肺地叫个不停。到了屋里等她换了衣裳,看她没再瘦,心里的那块大石方才落了地。
桑桑一换完衣服就捧着在宫里得的东西出来见一干哥哥嫂子们了。
物质上她自小没被亏过,手也松,有什么都乐意分给别人。这次离宫,六公主和王后、太后都赏赐了东西,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分给大家沾沾王气还是好的。
昨天家里就听了信儿,今儿早早就给准备出了一桌子的好吃的,等桑桑进了庆春堂,见桑老爷子和几个哥哥嫂子都没出家门,就知道他们是都空出了一天的时间专门等她回来团聚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桑桑这一回家就是泥牛入海,跟六公主完全断了音讯。
她自己觉得原就该是这样的,她家无权无势,也就多些金银,根本就没有和六公主联系的途径;而六公主呢,无外家,又没了母亲的庇护,是宫里再弱势不过的王女,轻易也没法派身边人出来传信,两厢如此,此后有没有见面机会完全就是看天意了。
不过桑桑这回是真的小看六公主了。
六公主在她走后没几日就找了个机会同父君说了出宫的事情,司炎虽没有立刻答应,却随口说了春猎可以让桑桑跟随,六公主得了这个信儿便没立刻想别的方式跟宫外的桑桑联络。
一恍两个多月过去,春猎的日子就来了。
桑桑好几天前就得了信儿,等王驾一起,她便也跟着六公主启程了。
而且这回她还得了恩准,可以随身携带一名丫鬟,干什么都比之前方便了许多。
两月不见,桑桑比起之前在宫中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莹白如玉,春日下如一簇娇嫩的蔷薇。六公主见她气质超群,忍不住问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