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与奉载玉又在广陵镇待了三天,终于收到了来自吴鱼姐姐和姐夫的回信。
信上道镜城最近颇为不太平,他们也正考虑着是否要离开镜城生活,如今既然有人指路,他们也愿意一试,只是家中还有些事情要料理,启程最快也要十日后,但他们会尽快过来的。
有了这封信,吴老汉和吴婆子也踏实了,安安心心地在七星斋内等着女儿女婿和外孙的到来。
奉载玉则用神宫秘法给衡谨修书一封,告诉他可以送易洛和黄蕊回镜城了。至于自己的先前答应的事情,他会如约应诺。
就在这段等待的日子里,林九过上了普通人类女子的生活。
镇上不少人听说了七星斋那风度翩翩的斋主有了个年岁很小的娘子,所以书斋里每天的客人是络绎不绝。
虽然也有真来买东西的,但大多是找吴老汉和吴婆子闲聊的。
吴婆子不爱说这些家长里短,又出于保护林九的想法,经常是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有人找她就说手头事忙,顾不上闲聊。
若是有人非要找她聊天,她就把油锅支上噼里啪啦地炸东西,那人说的她听不清,她说的那人听不清,而且油烟呛人,时间一长,来八卦的人自己就离开。
当然也有遇看见过林九的人,但她嗅到生人的气息都会把斗笠戴上,所以这一来一去,镇上还是没什么人见过她的真容。
不远处的孙家因为失去了小儿子,铺子一连十多天都关着,偶尔有人出来倒个夜香。
吴婆子倒是在集市上遇见过一次孙氏,见她两只眼睛都红红的,心内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是失去过儿子的人,知道那是什么滋味,知道那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抚慰的伤痛。
也因此,她在这段时间里和吴鱼格外地话多——吴鱼站在院门里,吴婆子站在柴房内,俩人一说话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奉载玉站在水琉璃墙壁前面望着远处站在院门口的吴鱼,周身散发出了寂寥的气息。
“在看什么?”林九抓着毛笔从他背后绕到前面,顺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看去,最后轻声道,“果然有娘的孩子像块儿宝。”
“写完了?”奉载玉垂目,注意到她黑了一点儿的指尖。
林九讪讪嘟囔道:“还没有,这些符咒也太难了。”
“这几个是难一些,不过多习多思,这样才能有所得。”奉载玉走到桌边拿起那一沓纸看了看。
林九忍不住挠挠鼻子,生怕自己写的不够好。
不得不说,即便是那样随随便便地站着,男子身上上位者的气势还是很足,这也是林九不由自主会紧张的主要原因。
而另一个原因是,她不想让他失望。
她真的、真的很想让自己再强大一些,再强大一些,甚至比他还要强大。
这样在危急的时刻,她就可以为他分担那些危险与困难了。
半个月后,吴鱼的姐姐姐夫带着儿子并大包小包回到了广陵镇。
吴鱼的姐姐叫吴歌,是个贤惠大气的女子,因为并不清楚吴鱼作为生魂还活着的事情,奉载玉就把她们一家安顿在了莲塘小院的隔壁。
莲塘小院连带周围的两处院子都是他当年一块儿买下的,闲置多年,如今也算是终于派上了用处。
吴歌十分感谢奉载玉当年对她父母的帮助,所以一下牛车就急着拜见他,还是吴婆子道:“斋主和娘子去外面买零嘴了,不在,你和女婿、寒哥歇歇脚,我做了八宝粥,你们吃点儿,拜见的事情晚上再说。”
“那也好,我和孩子他爹梳洗一下,也省得晚上失礼。”吴歌觉得这样也好,郑重一些。
吴歌的丈夫名叫贾彦阳,外表就是个斯文知礼的高个儿读书人,说话也温和,才吃了一口吴婆子的粥,就笑叹道:“岳母的厨艺更胜从前,可惜我们之前没能在膝下照料,要不也能多些口福。”
吴婆子看他还像从前那般温和,并没有被家中的事情激出戾气,欣慰道:“你们一家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不用太惦记我们。”
“阿婆,自从你和阿公回家以后,我可想你们了。”她怀里的外孙也仰着脸道。
吴婆子笑眯了眼睛道:“哎呦哎呦我的宝贝蛋,阿婆和阿公也想你。”
喝完粥,屋外又飘飘荡荡地撒下了雪花,吴歌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道:“欸,下雪了,幸亏我们没遇上,要不得被截在路上。”
“哟,真下了,也不知道斋主他们出去有没有穿大氅。”吴婆子也凑到窗户边。
“娘,你之前不是说这斋主是方外之人,不娶妻的么,怎么如今又有娘子了?”吴歌随口问道。
“哎呦,那我哪儿知道原因啊,人家想娶就娶了。”吴婆子搪塞道。
“不是说这秦斋主是读书人吗?如何又成了方外之人?”贾彦阳听到这儿忍不住插话道。
吴婆子道:“读书人和方外之人也不冲突,你原来读书,现在不也是做生意么?!”
贾彦阳听了不怒反喜,道:“那就好,我还想跟秦斋主切磋一番呢。”
吴婆子走到桌前又给他盛了一碗粥道:“哎呦,这又急什么,你也太用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