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掌柜不在,吴婆子没废多少嘴皮子就哄走了孙琳。
吴老汉坐在柜台后面,看吴婆子一直把人送出门又折返回来,对她道:“你们这还真说了不短的时候。”
“谁说不是呢?”吴婆子一面往后走一面冲他摆手道,“我那还得炸一锅,你要吃就上后面来吃,别拿进铺子污了纸张。”
“知道知道,你去吧。”吴老汉知道明天要出发去镜城,她这会儿需要忙活的事儿指定多。
再说林九,她在院中已经听见了孙琳的话,于是跑回到莲塘小院里装媒婆调侃奉载玉道:“这位相公,不知道是镇上哪位先生给你测的克妻命格呀?”
奉载玉正在制作加固封印的符纸,听她如此发问,不由抬头挑了挑眉。
“你不知道吧,今儿有姑娘上门提亲来了。”林九变回人形撑着桌子同他道。
奉载玉看她细瓷一般的小脸上明晃晃的都是调侃,于是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记道:“我认识的除了你这个姑娘,还能有谁?”
“哼。”林九捂着脑门站起身,“定是你以前惹得烂桃花。”
其实林九一点儿都不在意孙琳的喜欢,反而觉得她哭的惨兮兮的十分可怜。
不过神奇的是,男子听她这么说竟然没有反驳,反而道:“也许吧。”
林九昨夜站着练了一晚上的画符,此时腿都酸了,她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以手撑地撇嘴道:“看来是经验老道,以前定是有不少女子向你献殷勤。”
想了想,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十分有道理,不禁自言自语道:“也对,你那时候大小是个王子,肯定有不少女子……哼!”
听她如此说,奉载玉却语带笑意地道:“我小时候在王宫中最大也不过是12岁的样子,哪里有什么女子?”
“那就是打仗的时候。说!有没有得胜归来向你献殷勤的女子?”林九举起一只胳膊在桌子上敲了敲。
“没有,”奉载玉还是摇头,“我们进城大多时候都是半身血半身的泥,妇孺们看到为空避恐之及,真正欢迎我们的也只有当地守城的兵士了。”
“那监国的时候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必是神气的很。”
男子依旧是摇头,只是这回唇角也放了下来,“当时宫外传言,我与太后有染,宫里宫外的女子都畏惧太后势力,故而也没有献殷勤这回事了。”
“这……”林九愣了愣,半晌才道,“你没有教训那个放出流言之人吗?”
奉载玉放下手上的东西,琥珀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她道:“这流言本来就是太后散布出去的。”
“太后?她为什么要这样抹黑自己?”林九不解。
奉载玉手上动作不停,但仍是耐心为她解释道:“大概是怕我的私德无可指摘,怕群臣会拥护我即位,也怕自己失去威势,是以使出了这样一石三鸟的计策。”
听罢,林九从地面上站起来,虽然与男子隔着一张桌子,却仍是撑着胳膊凑过去看对方,同时口中道:“恐怕还不止如此吧?”
奉载玉垂下眼睛,将手中的工具放回到盒子里,压着唇角轻道一声:“干嘛?”
他微翘的睫毛乖巧地覆盖在下眼睑处,声音轻得温柔,一双饱满的唇让人忍不住蠢蠢欲动,林九看着看着就摒住了呼吸。然后黑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他剔透闪耀的眸子露了出来。
奉载玉见林九一副呆呆的样子,就又在她脑门上来了一记。但林九并不退却,她眨眨眼睛,似乎还想了一下,然后倾身上前,在他线条优美的鼻骨上“啾”了一记,还道:
“这是我自创的驱赶烂桃花的符,你可要记好了;若我也有,你就也要用这个符帮我驱散!”
这一次男子的笑声真的是从胸腔里溢了出来。
真不知道这一只小狐狸一天天的怎么有这么多鬼点子!
吴婆子忙活了一整天,第二日一大早就同吴老汉出发去了。奉载玉致力于做个好东家,提前为他们订好了去镜城的牛车,而且在他们一出巷子的时候就等候在那里了。
广陵镇到镜城坐牛车需要的三日,但回程乘船只需要不到两日,路途要比到醉城近些。吴婆子与吴老汉向来都是去了住个四五日便回来——毕竟是女婿家,远香近臭,待久了也不好,何况闺女每年至少回广陵镇一趟,对于外嫁女来说,也差不多了。
他们这一走,书斋还想一直开着,势必要奉载玉日日盯着,于是他便晚上教林九有关结界的各种知识,白日在铺子里准备将要用到材料。
有些总是下午来买东西的熟客看见他在铺子里还有些稀奇,不免同他讨论一番最近的文人风向:
自从八月十五耀神文会国君将上百金赐予了个女子之后,文人名士的圈子就炸开了锅,大家一面觉得荒谬,一面觉得惶恐。荒谬的是怎么会有女子进入耀神文会,惶恐的是那女子所作的万字悦神颂确实流丽自然、浩如江河,颂之让人涕泣歔欷、竟日忘归。不过这也大大鼓舞了都城中的女娘们,许多官宦家中的小姐从前只办诗会,如今也办起文会来了。为此,都城中纸价都比以往贵了不少。
那男子语气中甚是不忿,言语中也逐渐透露出了对国君的不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