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觉得出窈最近有些奇怪?”忍了一会儿林九还是问了出来。
她以为吴鱼至少也会犹豫一下,没想到他立马就回答道:“有!”语气很是肯定。
“哈?”这回却轮到林九不确定了,于是她又压低了声音道:“你觉得她哪里奇怪?”
“哪里都奇怪!”说罢,吴鱼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假山下部一个半人高的洞穴里说话。
但林九并不动作,因为她忽然觉得吴鱼也有些不对劲儿,不由地问道:“你是谁?”
吴鱼奇怪地看着她:“啊?”
“你不是吴鱼。”她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做出一种戒备的攻击姿势。
吴鱼无措地看着她,一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你是出窈!”林九说完这句话忽然向吴鱼扑过去。
“哈!”蓝衣的男子身形快速闪向旁边的树后,躲过了林九的利爪。只是等他再从树后转过身来时,整个体形已经彻底变了,变作了一个清丽的黄衫女子。
与此同时,一个纸扎的人身也倒在了地上。
林九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猜测,她站在假山上,垂目向下问道:“你把吴鱼怎么样了?”
“唔?你该不会以为这个身体是吴鱼的吧?”出窈一张脸上的表情又轻蔑又骄傲,“还没跟你说,我已经不需要纸身了,变成吴鱼的样子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见林九依然一副炸毛的样子,她捂着嘴轻笑道:“瞧你吓得。”
但林九明显不这样想,在她的认知里,有人完全变作他人的模样,那就是要做坏事的意思。
出窈看出她不信,于是一指照月楼道:“吴鱼正在楼里陪那老阿婆呢,不信你上去看啊。”
“我自会去看。”有外人在,林九也不想闹得太过,但还是执着地问道:“你变成吴鱼的样子到底想干什么?你不要忘了,即便你能够脱离纸身,凭你的修为,幻化肉身至少也要几十年。”
“哟,瞧你厉害的,怎么不装那柔弱无辜的样子了?”大概是因为修为有所提升,出窈一双眸子显得也比之前灵慧许多,因此里面的奚落之意愈发明显。
“你这样于道心不利,若是你真要往那邪路上走,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林九早就腻烦了她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因此很轻易地就被激怒了,随着周身的威压的不断释放,一双灰蓝色的狐瞳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冰蓝色。
出窈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又被这威压所摄,明显有些瑟缩之意,但口中还强撑道:“你不敢!”
“你这副凶恶的样子若是被斋主看了去,咱俩不定谁倒霉!”
“呵!”林九不屑地哼一声,“你不会以为斋主不知道我原本是什么样吧?”她跳下假山,逼近出窈:“你这整日里在院子里吸取日精月华草灵又懂什么?我在鬼高山杀怨灵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个石头缝里呢。”
她这话虽然是说来吓唬出窈的,但也并非完全作假,再说以她的本事送走一个原身都不能离土的草灵,那是绰绰有余。
照月楼内,站在墙边的奉载玉一边听温媪赞叹那浑象一边将把视线投向假山处。假山四周树荫纷纷,只能隐约看见两个移动的影子。
“公子果然心思奇巧,这等物件,便是大祭司亲来,也不一定能制作的如此精妙。”温媪轻轻抚过那刻着符文的金属表面。
只是她这话出口后半天也没得到男子的回应,忍不住分出心神去看他在做什么。见奉载玉随意地站在水琉璃边,眼神似是正盯着外面的某一处,她便不由走过去一同查看,然而男子却忽然转过了头来。他这张脸对于这老妇来说是还是全然陌生的,乍一回过头来,还让她有些许恍惚,于是她道:
“这楼中也没有外人,在我面前,公子莫非还要一直用幻术吗?”
“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说着他便如脱去一层石头壳子一般,原本俊美的面容鲜活地落入了老妇眼中。
纵然已经隔了许多年,然而再次看到这张脸,她依然能感觉到胸腔里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挑动起来,仿佛那一切的不甘、嫉恨、与痛苦就发生在昨日。但如今隔着时光之流,在这一刻,她却完全能够原谅了自己曾经的那些压抑的不堪,放下所有的执着与不舍。
而岁月光阴也已证明他是对的。
倘若当年的不甘之事成真,面对这样一张年轻意气的面孔,她如今又该如何面对垂垂老朽的自己?
他就像耸立在雾浪云头的孤峰,善良地用自己的高峻拒绝了所有的攀援者,而自己百年回首,终可以坦然与他直面。
纵然不舍,但也庆幸不必因为一腔执着而粉骨碎身。
男子似是读懂了她的眼神,视线与她坦然相接。从那热烈又清澈的眼神中,他记起了百年前她在母亲座前样子——松霜傲雪、梅骨兰心,其实与如今也相差无几。
那时人人经过她座前,都得称她一句“温纭师姐”,其实母亲座下从者三千,并无谁高谁低的分别,然而她修习专注又爱护同门,当得起这一句有名有姓的尊称,只是从“温纭师姐”变成了“温媪”的那段岁月,他却不曾见过。
“你可知道我为何后来选了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