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赫没有蹲稳，闷哼一声坐倒在地，捂着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江蔓惊出一身冷汗，她一睁眼，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脸，梦境和现实重叠，她控制不住动作，下意识砸过去。
客厅一瞬间安静极了，只剩下两人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江蔓整个人还被梦里的场景给惊着，她缓缓吐了口气，看到顾庭赫坐在地上低头不语，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打的人是谁。
“对、对不起，我刚刚睡蒙了。”
但她还是有些懵懵的，嘴上凭本能道歉，身体却还是有些应激后的紧张。
她对上顾庭赫的视线，被顾庭赫含泪又充满怒气的眼睛一瞪，江蔓才彻底被拉回现实，意识到跌坐在地上的男人，真的被她打了一拳。
顾庭赫依旧瞪着她，突然，他的鼻孔处溜了道血迹出来，在这个氛围中，莫名显得有些滑稽，江蔓没忍住爆笑出声。
“江蔓！你还笑？！”
“对不起，我给你道歉是认真的，但……”你很好笑，也是真的！
救命！真的好好笑！
顾庭赫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的，他皱眉，下意识伸手捂着鼻子，指缝顿时有红印渗透。
他手指顫抖着，一边瞪着江蔓，一边趁机偷偷抹掉眼尾的因为生理疼痛而渗出来的泪花。
江蔓见他也有所察觉，不敢再造次，憋着笑探身连抽好几张纸巾塞到他手中，“大叔，你快擦擦，血都要流出来了！”
顾庭赫目光哀怨，一呼吸鼻子钝痛不止，他拿纸巾擦拭，看到鲜红的印记，额角青筋一跳。
还真流鼻血了！这小丫头这是有多恨他，打得这么用力！
江蔓憋笑很难受，顾庭赫因她受伤，她于心不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拉着顾庭赫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伸手在他面前扇风，“大叔，您坐，消消气。”
江蔓一边谄媚地讨好顾庭赫，一边解释道：“我刚刚做噩梦了，我以为是宋强，这人恶心到都给我带出心理阴影了，梦里他都在抢亲，对我动手动脚，我一怒之下就要打人，结果……我也没想到会揍到你。”
说到这里，江蔓瞬间破功，笑得快要上不来气。
但她也不敢再看顾庭赫惨兮兮的脸，越看就越止不住，她捂着肚子，“你说你没事凑过来干什么？梦里被宋强拽胳膊，你又碰到我胳膊，真的，我差点被你吓死！”
“我没被你吓死，都要被你打死！”
顾庭赫说完，又抓到她话里的重点，“还有，我和宋强哪里像了？！你这是在侮辱我！”
“对，你们一点都不像！你比他可帅上百倍千倍！”
顾庭赫突然被夸，心里舒坦了不少，对上江蔓那亮晶晶的视线，又不想被她看穿小心思，故作气愤地再瞪她一眼，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说冷，我好心给你盖被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顾庭赫张嘴说话，动作稍大些，牵动鼻翼，又是一阵刺痛，鼻血越流越多，连忙闭上嘴。
江蔓又给他递了几张纸，“你用手使劲捏着鼻翼，一会儿就不流血了。”
顾庭赫乖乖照做，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过了几十秒，他瓮声瓮气问，“什么时候好？”
“再过几分钟吧。”
江蔓低笑声时不时传来，顾庭赫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厉声道，“不许拍照！”
“诶呀，这也是人生一种经历嘛。”
江蔓仗着顾庭赫行动受限，各个角度拍了几张，无视他愤恨的目光，低头点了几下屏幕，憋笑道，“我发给你了。”
江蔓这才注意到身上的毛毯，她想到顾庭赫刚刚说的，伸手他在眼前挥了两下，“大叔，谢谢你关心我。”
“呵，谁关心你了！”顾庭赫冷哼，“我是怕你感冒发烧，下周做不了家务还把病毒传给我！”
江蔓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碍于面子嘴硬才这么说。
她内心淌过一阵暖流，家庭原因让她早熟，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类似这种，来自他人的关怀。
“不管怎样，都谢谢你。”江蔓语气诚恳。
顾庭赫低头，发现鼻血不再流了，扔掉纸巾，活动下僵硬的肩颈和手腕。
他一转头，对上江蔓灼热认真的目光，呼吸一滞，不自然别开视线，“我回屋了。”
“大叔，你还是先去卫生间洗下脸吧。”
顾庭赫意识到什么，大步踏进卫生间，看到镜中人鼻子下方有两道模糊的红印，又听到客厅传来的低笑。
他面无表情洗净，一按鼻梁生疼，左右照了两遍镜子，确保鼻子没塌，才目不斜视回卧室。
顾庭赫想着下午先去医院拍个片，以防有什么暗伤，随手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江蔓发来微信。
[大叔，别担心，你要是毁了容，又上了年纪没人要的话我要！我对你负责到底！]
[你快截图保留，我说话算话！]
[唉，真的是意外，太不好意思了。]
江蔓发完消息，后面又跟了个爆笑的表情包。
顾庭赫心底翻了个白眼，正要关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