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可以避而不谈万仓县由谁执政的问题, 韩盈和她手下的人却是必须要面对的,她/他们的实力足够优秀,但再优秀的人, 在头上有个两重婆婆(天子/郡守), 旁边有个丈夫(县城官吏),夹在中间当小媳妇的情况下, 做起事情来也会左右危难, 畏手畏脚。
秋种的时间门紧张,最晚就是十月上旬, 留给韩盈的时间只有两个来月, 多磨蹭一天,整体任务完成的进度减少一成, 再扯扯皮, 别说推进定下的后续任务,能不能保证卫青骑兵的后勤供应都是难事。
优秀的领导必然要提前考虑属下的困境, 韩盈早早的便将针对梁、谯两郡如何救灾,以及之后粮食如何征收转运的奏书送去了长安,以救灾的名义, 模糊掉了她和属下跨区执政的非法性, 又给属下要来了携兵运粮和借贷粮食粮种,恢复生产的任务, 也就有了做事的资格。
有了资格和兵力,再加上管理的是粮食, 韩盈属下们便握住了兵财两权和本地民心,县令等人乖乖合作不搞事还好,不合作,那就找对方过往的问题搞掉他自己上, 要是没有县令那就更好,直接过去就当县令!
汉武帝和韩盈都需要梁谯两郡尽快安定,补种粮种,好在明年五六月份去治理更内的郡县,时间门紧,任务重,手段必须得强行,不然根本完不成。
至于这个过程中有不少女医从山阳郡走出去,晋职成了田曹医曹县令,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卫青不知这背后韩盈究竟废了多少心力,也不知做到这些是她接近十年的努力,他只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物资供应和安稳到极致的大后方,他的骑兵跑的再快,清理完匪兵,需要的军粮和伤药就已经运送过来了!
甚至,就连给伤兵治病的简易医院紧接着就能准备出来,卫青只需要原地修整一天,确定好各人的战功,再好酒好肉的吃上一顿,便可继续出发剿匪,快的骇人。
而随着卫青扫平的县越来越多,知晓他的敌人也开始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
蓓县
一个匪徒屁滚尿流的跑进屋内,他脸上满是慌张,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跑的太快,人进来便扑通一下趴在地上,他也顾不得疼,拼尽全力喊道:
“大哥,大哥不好了,那卫将军已经到了蓓县,现在正在分兵,最多就一天,他们就要过来杀我们了!”
“什么?!”
手下有七八百人匪头猛的站了起来:“那个七日破三县的卫将军已经到我们蓓县了?”
不只是匪头惊愕,屋内听到这句话的其他匪头亲信也瞬间门变得惶恐不安:
“老天,那些人会使神法,我们打不过啊!”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岂不是被打的活靶子?”
“还呆在这里做甚?弟兄们赶紧分点金银细软,四处逃命去吧!”
“你给乃公闭嘴,出什么馊主意?外面还有那么多别家的匪徒,就几个人拿那么多金银,走不出十里地就要被抢,连命也得被丢掉,还是听大哥的,大哥肯定有办法。”
“对对对,大哥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大哥,您快拿个主意吧,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
匪头只觉着自己此刻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七八百人,且不论跑不跑的过骑兵,就算是跑,他们又能跑的到哪里去?甚至这一跑,手下看出他害怕,直接绑了他,取了他的人头求恕罪也不是不可能。
不能跑,应战更不行,手下的人都是些乌合之众,真看到穿着玄甲手拿马槊骑着大马,人数远超过他们的骑兵,恐怕立刻就要丢下兵器投降。
跑跑不得,打打不过,匪头一咬牙,道:
“卫将军带的军队是仁义之师,我们这些人是被逼做的匪,没杀多少人……要不,直接投了吧?”
这话当然不真,可没别的办法下,匪头只能出这个主意,并编点谎话骗自己和众人,他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模样,继续劝道:
“那些金银,大家互相分一分,各自找地方藏着,只要我等还活着,日后将其找出来,还是能再享富贵的,可要是被杀,那就是什么都没了啊!”
有了金银做盼头,众匪徒瞬间门达成了一致。
“是这么回事。”
“大哥说的对啊!”
“依我看,赶紧把金银分分,投了卫将军才是正理!”
“对,分了金银!”
众匪将金银一分,带着人和这些日子抢来的粮食便去投降卫青。
骑兵营地外布置着拒马,玄甲上面带着刀痕,衣摆还有血迹的兵卒成队在外站着,铺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这群匪徒差点直接跪下。
还好,还好他们来的快!
只是不知道为何,接受他们受降的兵长和骑兵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有种特别遗憾的意味。
事实上,他们的感觉并没有错。
没有匪徒来投的时候,有人开始的长吁短叹:
“我的四等不更,我的四顷田地!”
“爵位!乃公的爵位就这么没了……”
“怎么就不再负隅顽抗一会儿呢!”
“就是,都太没有骨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