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盈成功的从沈时口中获得了大量的, 关于整个方丘县各个势力的消息。
受限于沈时亭长身份的缘故,他对基层游侠,以及乡内的情况极为熟悉, 但在讲述更高一些,比如县令县尉对待江悍的态度上, 就有些拿不准主意, 只能给出一个笼统的判断。
这点,韩盈也不意外,毕竟身份低位的限制就在这里, 没进入那个圈子一段时间, 肯定摸不清这些东西。
上层不知道无所谓, 倒是当沈时说出乡间被游侠抢粮的村民极多, 连带着交赋税时的胥吏也会被抢,大家对此都极为怨恨游侠的时候,韩盈心中就飘过了一个念头。
民心可用。
可惜这民心现在用不到,得交给常宜去做了。
信息收集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韩盈清楚,自己已经很难再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只是她还需要确定最后一件事。
周韮回来的消息,真的被常宜捂的结结实实,没有被发现吗?
接下来营救齐锦和针对江悍的计划需要根据这点展开,她必须要知道这点, 不然她便会成为对方戏耍的老鼠,直至输掉自己的性命。
将梯田的图案和要点,以及她给自己蛇床子药材的价值和说服县令的办法都写在布上后,韩盈又叫来了沈时, 将她‘再无江悍’的办法,告知于了对方。
受限于没有实物,沈时很难完全相信这画在布上叫做翻车的工具,真的够让水源源源不断的供给上游,不过梯田的构思却让他觉着还真有可行的地方,将比较靠近水源的土地挖平整,不仅能消耗大量的劳动力,还能多出来不少可以耕种的耕地,这肯定会减少游侠的数量,那这些游侠肯定不会再成气候。
方丘被游侠肆虐太久了,久到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沈时都愿意去尝试一下,在知道韩盈需要向常宜确定,江悍没有获得周韮回到她身边的消息时,他自告奋勇的表示,愿意做这个联络人。
拉出来家里的马车,沈时带上母亲,将韩盈的图和信件藏在母亲怀中,以母亲旧疾复发,需要再次复诊的借口,重新见到了常宜。
不得不说,这些时日常宜过的极为煎熬,一直把周韮藏着不行,挑破这件事儿更不行,怎么都没办法破局的她急的嘴上都起了火泡,她是没有一点心情给病人看诊的,直到沈母向她露出来自己手掌上的黑印。
那是分明医曹的印!
常宜猛的瞪大了眼睛,沈时还在一旁哀求,他这么诚恳,反应过来的常宜自然要‘勉为其难’的答应。
这可是妇人病,儿子守着门防止旁人偷听偷看再正常不过,黑着脸站在门口的沈时对每一个想要靠近的人怒目而视,有两个想要靠近的直接被不解的同伴拉住——女人家的私密事儿,你过去干嘛?找打吗?
如此,常宜终于能够放心的和对方密谈。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媪身体虽是不好,可胆识和智慧一点都不差,条理清晰的交代好了韩盈和儿子说的事情,把那些东西给了常宜,还问了韩盈最想知道的问题。
常宜不太清楚韩盈的布置,不过心里却无条件的相信对方,赶紧三言两语的把情况交代清楚。
当时抢周韮和齐锦的人有五个人,哪怕分开跑,背后也有两个人追她,正常情况下周韮一个人其实也是逃不掉的,不过她们两个被抢劫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她运气好,躲到了一户人家的草垛里,没被看出来脚印不对。
而周韮的好运气还在持续,她诊治过藏身农户的家里人,对方看她落难,不仅没有对追的贼人说她的下落,还指了假路,随后又将她送到了另一家商户家里,对方拍着胸脯表示要护她性命,借着送货的名义,将她藏在货里,送到了医属。
如此,周韮才一直未曾泄露自己的行踪,而江悍的人也只是怀疑,派人监视,并不敢真的下手。
听完整个过程,沈母对于常宜‘幸运’的说法,一点儿也不认同,她不由得出声反驳:
“医曹此言差矣,若不是医曹和女医不计报酬的为我等医治伤病,实为有仁之士,我等岂会全力相助?”
如今佛教还没有传入,沈母也没有专门学过什么,不然她能更好的形容出周韮和荣朔所经历的一切——善因善果,得道多助。
好在,常宜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们这些时日所做的事情,不是没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无论是周韮遇到的农户还是商人,亦或者今天过来的沈母和当初出手相救的沈时,在她/他身处危险时,虽没有直接挺身而出,直面江悍,却能够顶着风险,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常宜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涓涓细流,它们温和的流过四肢,让人好像泡在河水里,逐渐冲刷走了自己这些时日的孤立无助。
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常宜叹息:“当初行事,不过是尽女医的职责,从未想过会有今日,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我儿与我也未想那么多。”
不可否认,人人都有功利心,但有些时候,人的功利心却又没有那么强,很多时候做事并不是出于认真思考、仔细衡量之后,才去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去做,更多时候,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