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想和悟闹到敌视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就像他以前回答美美子她们那样,他和悟只是吵架了,虽然这一架一吵就是十年。
白色大猫歪头,发出疑惑的声音:“mo?”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一声。
难得严肃的五条悟也跟泄了气似的,忍俊不禁:“谁告诉你要听杰的话、要跟杰走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和学生们同款的怀疑目光看夏油杰。
年轻的教主坦坦荡荡任他打量,做足了无辜姿态。
五条悟在眼罩后面翻了一个白眼。
真不要脸啊,杰,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装无辜。
“我,自己,啊。”
【五条悟】如实回答,他不懂欺骗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他自己。
五条悟伸手摸了摸下巴,抬脚侧身让开,利落得让以为他会和夏油杰打一架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不靠谱的老师在打什么主意。
【五条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向禅院真希他们摆摆手,然后才走向夏油杰。
他站在虹龙下,向夏油杰伸出手。
黑发青年脸上的神色是肉眼可见的复杂,他欲言又止,还是先俯下身,把差点儿就真的丢了的白色大猫拉上来。
夜蛾正道赶回来了,家入硝子也在往这边赶来。
夏油杰挥手收回放出去拦截其他咒术师的咒灵,他握住【五条悟】的手腕,防止他又像在游乐园里那样,一转头就又没了。
虹龙轻吟一声,摆尾升空,乘风远去。
终于赶过来的咒术师们只能仰着脸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
对于【五条悟】的存在,知道的人仅限于夜蛾正道、家入硝子和这几个学生,别的人……他们明白,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还有一个【五条悟】,尤其是那群烂橘子似的高层。
“五条老师,你为什么让那个人带走那个你啊?”想不明白的乙骨忧太小小声地问道。
禅院真希、熊猫和狗卷棘也很好奇,纷纷向他们投来视线。
五条悟先是笑了笑,然后大力地揉乱了乙骨忧太的头发:“忧太,不是我让他带走了那个我,是那个我要跟他走。”
无论是失忆,还是别的,这世上都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勉强五条悟这个人,他的一切行动和话语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就像杰那时说的一样,他的选择都有意义。
五条悟拦不住【五条悟】,他更不可能去阻拦自己。
说实话,他也很想到夏油杰身边去,去阻止也好,去挣扎也好,他想做点什么,他不想和他唯一的挚友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但事与愿违。
五条悟是最强的咒术师,也仅仅是最强的咒术师,他不是万能的神明,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
他究竟该如何拯救那个已经一脚跨出了悬崖的挚友?
他想了十年,也没有想明白,【五条悟】的到来让他看到了一缕可能。
即便这个【五条悟】身上弥漫着浓浓的悲凉和绝望。
五条悟赶着几个仍然好奇的学生回宿舍睡觉,对终于赶到的、欲言又止的老师和同期摆摆手,双手插兜,溜溜达达地离开了高专。
他不知道【五条悟】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推己及人,他能够猜到一点。
无外乎就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所在意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距离百鬼夜行的时间越近,五条悟做的噩梦就越多,他的睡眠时间本来就少,这下就更少了。
不是他不想睡、没时间睡,而是不能睡。他一闭眼,就会看见各种死法的夏油杰,血腥、真实,又绝望。
十年前的五条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要和自己唯一的挚友生死搏斗,必须分一个死活出来,除非他主动放弃,不然结果只有一个——
夏油杰必死。
百鬼夜行不会成功的,夏油杰未必不知道,他放手一搏,要的不过是那不足一半的成功。
他在燃烧自己,为了他的大义,他的理想,他的乌托邦。
五条悟只能远远的看着,他的挚友拒绝他走进那个世界去,他只能藏起自己的痛苦和脆弱,做一轮永不坠落的太阳,用自己的光芒去照亮别人的未来。
他为此努力着,为此忍耐着。
如果百鬼夜行依旧如期而至,他会亲手杀死夏油杰,再背上他为能完成的理想,走另一条路,证明给他看,也证明给世人看。
——杰的理想和乌托邦是存在的,只不过是路走错了而已,他是对的,至少对了一半。
夏油杰变了,五条悟也变了。
夏油杰没变,五条悟也没变。
他们还是那对嚣张得整个咒术界恨得牙痒痒挚友组,只不过……一个胆怯地退后,奋不顾身地飞蛾扑火;一个原地不动,背负起他起初扬言最讨厌的正论。
五条悟的人性里有不可磨灭的属于夏油杰的影子,夏油杰无法遗忘的青春和美好里也永远有一个白色的人。
神子化身为人,人举身为神佛。
他们都在走向地狱,一个名为孤独,一个名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