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启喘了几口气，挣扎着微微侧过了身：“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这里还有你给的三千两银票呢？”
他说着艰难地伸出手，从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的衣襟中抽出了三张被血浸得皱皱巴巴的银票来。
竟还有意外之喜？段星阑眉头微挑，他昨日只想着将这个人捡回来吊着命留着做个人证罢了，没想到他还有物证。
段鸿雪轻咳一声，谷迁立马会意，上前来取走了银票，呈递到了他眼前。
本来市面上流通的银票都该是不记名的，这样方便交易，也方便印刷。
但薛文举之前为了彰显自己相国公的身份，专门将自己户头的银两兑成了定制的相国公府银票。
万宏钱庄到底是商人开的，只要有钱，不过是定制两个纹章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只要防伪造的标识能对上，他们万宏钱庄认赔认兑。
段鸿雪打眼一瞧，尽管这三张银票被血浸得变成了暗红色，却衬得上面黑色的墨迹愈发清晰。
“相国公府券，足银一千两，万宏钱庄。”段鸿雪念着上面的字，语气愈发冰冷。
薛文举整个人如坠冰窟，早知如此，之前便不要那么张扬，非要弄什么定制银票了！
“相国公，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事到如今，段鸿雪的脸色反而愈发如常了。
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段鸿雪这是真的生气了，他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心中酝酿着无匹的怒火。
薛文举深吸几口气，朗声道：“陛下，如此说来，倒真是认证物证俱全，那贼人准备这般齐全，老臣无话可说。”
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一脸坦然地喊着：“老臣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没有做的事情，便是没有做！”
这么嘴硬？段星阑抬眸和座上的段鸿雪交换了一个眼神。
段鸿雪思量一番，最终给了个折中的方案。
“相国公买凶刺杀沉王一案过于重大，朕也怕寒了相国公的心。不若这般，爱卿先回府静养，相国公事务移交尚书省处理，朕会安排刑部的人去调查清楚前后因果，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段鸿雪表面上是在替薛文举说话，实际上却革了他的职，不管最后调查结果如何，薛文举都很难再回到这个权利的顶点了。
不过事到如今，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还要什么权利？
薛文举行了礼，垂眉道：“谢陛下恩赐。”
“至于这两个刺客……”段鸿雪看了一眼座下两个伤残人士。
段星阑主动开口道：“父皇，这两个刺客已被儿臣废了武功，审问可以，但要小心些不要弄死了。”
言下之意他留着还有其他的用处，段鸿雪了然了。
封启闻言打了个冷战，什么叫小心不要弄死了？刑部经常弄死人吗？早知今日，当初何必贪薛文举那三千两白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同样是犯人，辛嵘的反应就淡定多了，他一脸坦然地趴在地上，任由来人将他们俩拖走。
从皇宫出来后，薛文举松了半口气，却又不敢完全放松。
现在的他不仅不能逃，还得配合调查，最好将罪责推出去，具体推到什么人身上他还得好好挑选一番才行……
“相国公大人，哦不对，现在该叫你薛大人了，难得的假日，不如多陪陪家里人吧！毕竟也是年过花甲的老臣了，能陪一日是一日。”
段星阑微笑着，说出的话却气死人不偿命，真叫人看不出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薛文举只能也挂上一副假笑：“多谢沉王殿下关心，老臣一定照做。”说完他就转身离去了。
薛文举心里清楚得很，越是这种关头越要装作无事的样子，不能自乱阵脚。
段星阑目送着薛文举离去，此时他的眼中全无笑意，唯有冷意。
待到那人佝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段星阑才往沉王府赶。
过去的沉王府对他来说，或许更能被称作一座府邸，一座宅子。
现在的沉王府有了小圣女，对他而言就是家。
这是一种全然不同的体验，过去段星阑一心只有政事，离开勤政殿回府路上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那时的段星阑心中空无一物，不像现在，满满当当就是那个人的身影，就连回府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回到沉王府已是巳时，眼看就是午饭点了，也不知道小圣女醒了没有。
段星阑突然有点心焦，他一步跃上了墙头，在几名暗卫半是惊讶半是恍然的目光中飞向了竹雅园。
苍雪岚今日不知为何睡得很香，等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阳光都已经晒到床头了。
许是睡了太久，苍雪岚觉得浑身酸软，她眨巴了两下眼，想要瞧瞧窗外的景色，却蓦地对上了一双黑眸。
苍雪岚惊了一跳，定睛一看那黑眸的主人是段星阑。
“段郎，你站在那儿做什么？怪吓人的。”
苍雪岚边说边打了个呵欠，她的眼角还坠了两点荧光，看起来甚是慵懒。
只一眨眼的功夫，段星阑就进了房出现在了她床头。
“岚岚，你醒了，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