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似无的白光在山野间摇晃,在寂寥的夜色中实在显眼。
“有光!有人过来了!”
有人在马路上一边奔跑,一边指向身后。
叫嚷声传得很远,成功搅扰了李家村所有人的好眠。
李宏朗翻身坐起,楼上值夜的村民正好来敲门。
“村长,是李宏阔,他说有外人靠近,是从小镇那个方向来的。”
李宏朗穿好外套,“让所有人都起来,把拒马拉出来。”
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行进的速度非常快,李家村的人刚将捆有尖刀、长刺的拒马挪到路中间,轿车便驶到了面前。
村民们如临大敌,长刀已经握在了手里,“你们是什么人?!”
车门打开,出现在人前的却不是大家想象中的凶悍之徒,而是一个消瘦又憔悴的中年妇女。
她站在拒马前,比李家村的人还要震惊,还要理直气壮。
“这话该我说才对,这里是我家,你们是哪里来的?”
……
唐梨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最近她总是做梦,可白天醒来又记不得晚上梦见了什么,只留下满身疲惫。
偶尔不做梦了,便睡得有些沉。
等她披上外套,下了楼,就听顾慧妍在院子里骂骂咧咧。
“我呸,她还有脸回来?拿咱们这儿当旅馆了,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唐梨扫视一圈,发现大部分人都起来了,便问怎么回事。
林青语气不明,“王英母子在外面,闹着要回家。李家村的人没见过她们,不知道怎么处置,就来找我们了。”
难得能睡个好觉的唐梨顿时笑了。
“
不是什么大事儿,让老人小孩儿都回去休息,找几个精神好的跟我一起出去看看,想睡觉的就继续睡吧。”
事实证明,没人能忍住不去看热闹。
白天干活累得脚都抬不起来了的人,现在跑得比谁都快,生怕去晚了,就没好位置。
一行人刚走到坝子上,就能听见山对头的吵架声。
“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回自己家,竟然还要你们这群外人同意,谁给你们的权利?”
“可怜我家那口子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如今死在了外面,他剩下的亲人却有家不能回,真是丧良心呀!”
李家村的村民面面相觑。
李宏朗脸都青了,忍不住侧头问身边的人,桃源还没来人?
王乐豪搀扶着嚎哭的母亲,瞥见驾驶座上的范三儿冷厉的眼神,他赶忙挂上哀求的表情。
“各位大哥,我们真的是石河村的村民。这里住着的唐爷爷、李爷爷……我们都认识,老一辈的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
范三儿也从车上下来了,他收敛了身上的凶意,就像一个单纯看不下去的路人。
“哥们儿,人家又没说要抢你们的房子,只是想回自己家,你们这拦着路不让人走,未免太霸道了。”
李宏阔也适时小声道,“村长,这事儿确实是我们不占理啊,要不先让他们进去?万一桃源里有谁是他们亲戚,咱们这样阻拦,反而会惹得桃源不高兴吧。”
王英哭喊的声音越发激昂,“我家祖宗的坟都还埋在这山上呢!你们这样欺负他们的后人,都不怕仙人们半夜来找你们
嘛!”
“要是王家的祖宗真的来了,正好可以让他们反思一下,后代子孙娶了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媳妇,到底是哪一代造了孽,报应到后人身上了。”
左右为难的李宏朗听见声音,顿时长松口气。
虽然这人没有直接动手,可泼妇骂街的攻击也实在让人不好受。
王英听到这嘲讽声,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唐梨,你用不着嘲讽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家?”
王大壮顿时骂道,“王英,你真是不要脸。当初地震后,大家的房子都塌了,你们一家三口逃难一样跟着人跑了。现在咱们把房子修好了,你又想回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王英却比谁都更加激动,“谁让你们动我家房子了?老人家请人看过风水的,随便动了会祸及子孙!”
王英瞪圆了眼,蓦然醒悟,“就是因为你们坏了我家里的风水,我家那口子才会横死啊!你们这些天杀的,都该给我儿子他爸偿命!”
林青觉得这话真是越说越离谱,不过跟王英是说不通道理的,“王乐豪,你就任由你母亲在这里胡说八道?”
王乐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父亲在外惨死,这是事实,说不定两者就是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联系呢。”
这话乍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可细想之下,又真是满口胡言。
林青没想到大学毕业的王乐豪竟然睁眼说瞎话。
就连唐梨都微微眯起眼,王乐豪向来以受过高等教育为荣,看不太上思想愚昧的农村人。
现在是想
用这滑稽的理由敲诈些好处?还是出于别的原因?
唐梨不禁瞥了眼车前从未见过的瘦高男人。
“你们雇佣我送你们回家,说好了要支付报酬给我,现在门都进不去是怎么回事?”
见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