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的一番对话,搞得韩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表兄弟二人离开了书房,韩琻一拍唐予的肩头,两眼放光似的说道:“唐予,没想到你是喜欢苏家的钱。今天为她拼命杀狗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她!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既然她对你可有可无,只是爱钱,不如你就把她……”
唐予横了韩琻一眼:“我那是说给我爹听的,你也信?从打第一眼见到苏巧颜,我就知道,她,就是我的妻子,谁也夺不走,我爹不行,官家不行,你,也不行。”
唐予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韩琻,盯得韩琻后背有些发凉。
韩琻打了一个冷战,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唐予,或许已经不是那个聪慧狡黠、心思单纯的少年,而是一个谲诈多端、不择手段的男人,甚至,连父亲都会算计其中。
如果说能让他付出真心的,怕是只有苏巧颜。
韩琻翻了一记白眼儿,讪笑道:“我反对你和小苏干嘛?我只是替她打抱不平。知道你没负了她,我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让她给我卖命赚钱。”
唐予肃然的脸登时笑若灿花,搂过韩琻的肩头道:“我就知道表哥待我最好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安宁郡主吧,我很担心她会成为我的表嫂……”
一听到安宁的名字,韩琻顿时霜打的茄子,蔫了。
唐知府回到房中,唐夫人正坐在桌旁,低头看着一件绣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唐知府轻咳了一声,唐夫人站起身来,曲身施礼:“老爷回来了?刚好我让伙房准备了竹筒鸡……”
又是竹筒鸡,唐知府升起一股厌烦,家里贫穷时连铁锅都卖了,有次母亲偷偷用竹筒煮鸡给他解馋,他吃得直打饱嗝,母亲便认为他最喜欢吃这道菜了。
成亲后,韩蓉特意跟婆母娘学做了这道菜。
每吃这道菜,唐伯涛都觉得韩蓉是在嘲讽他当年的贫穷。
唐知府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今天去燕园住。予儿回来了,为了苏家的姑娘,不惜和郡主翻脸,和狗当街打架。你好好劝劝他,好男儿志在四方,别误入了温柔乡误了前程。你,也一样,离那丫头远点儿,有那闲功夫指导她课业,还不如多教教珏儿呢。”
唐知府不满意的走了,唐夫人本来温润的脸变得冷若冰霜。
燕园,又是燕园。
燕园,是唐知府为韩仪和庶子唐珏置办的宅邸。
唐知府是个典型喜新厌旧的男人,之所以对韩仪这么长久,是因为韩仪经常换贴身的婢子,“伺候”得唐知府乐不思蜀。
燕园,哪里是简单的外室,唐伯涛的销魂窟还差不多。
一个莺莺燕燕缠身的男人,竟然劝儿子别误入温柔乡,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唐夫人转头对郑嬷嬷道:“予儿回来了,我亲自下厨准备他爱吃的鱼。”
郑嬷嬷欲言又止,唐夫人完全不在意的挥挥手:“竹筒鸡扔了,贫贱的东西,味同嚼蜡,上不得台面。”
郑嬷嬷暗暗叹了口气,老爷以为是他厌弃了夫人,孰不知,他也已经早被夫人厌弃了,夫人宁可看苏巧颜的课业傻乐,也懒得挽留老爷留宿了。
唐予和韩琻分别沐浴更衣,隐去一身的血腥,这才一同来看望唐夫人。
饭菜已经布置好了,唐夫人温柔的盛着汤,嘴里却淡然问唐予:“听说,你跟狗打架了?”
唐予:“……”
唐予尴尬道:“她、她被狗咬了。”
唐夫人轻哦了一声,继续问道:“打赢了吗?”
唐予尴尬道:“打赢了。”
唐夫人没再问唐予,而是转向韩琻,“你打算如何应对安宁郡主?”
这回换韩琻尴尬了,他就知道,唐知府懒得理会韩家的事,唐夫人却不会不理的,她可是韩家的姑娘。
韩琻一脸愁容道:“我、我也不知道,她油盐不进,就是个疯婆娘。”
唐夫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抛开她的刁蛮,我倒挺佩服她的执著劲儿,不如,你就娶了她吧。”
韩琻立马拒绝:“不行!姑母,她跟个母夜叉似的,我娶她用来给韩家镇宅吗?绝对不行!”
唐夫人毫不留情道:“那你就出家当和尚吧。”
韩琻又立马反驳道:“姑姑,你难道想韩家绝后吗?”
唐夫人摇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再过几年,你侄子都能娶妻生子了,你都成爷爷辈了……”
韩琻分外委屈,把唐夫人夹给唐予的鱼脸肉抢到了自己碗里,忿然道:“姑姑,唐予杀了安宁的狗,惹上了毒蛇案,你怎么不训他,光训我呢?”
唐夫人叹了口气:“琻儿,安宁之祸,全因你而起。你和安宁,早就该有个了结了,老这么躲着、拖着、拒着,也不是办法啊。”
韩琻闷不吭气了,安宁就是块滚刀肉,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来,难道,自己真的要去当和尚、天天捣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