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还有七八日就是春节了,韩琻各地铺子卖调料的账册反馈回来了,韩琻不仅自己要盘自家账,还逼着苏巧颜把两家的账也清算了 ,他要核出调料的总利润,在上元节前赶回京城,向父亲韩翳邀功请赏。
韩琻一句话,苏巧颜就要忙昏头,两个人,都搬到了各自作坊里,白天在一起盘两家的账,晚上分别在自家作坊里盘各自的账,有合有分。
这样的结果是,连着三天,两人每个人只睡两三个时辰,忙得昏天黑地。
苏巧颜毕竟年纪小,终于没能熬过年轻气盛的韩琻,趴在桌上睡着了 。
韩讼送来午饭 ,唤了声“二少东家”,韩琻才从账目中抬起头来,愕然发现小丫头竟然睡着了,不止趴着睡,额头还抵在了算盘珠子上,要是一直这样睡到自然醒,额头可得有的疼了。
韩琻摆手让韩讼先下去,自己则拿起毯子过来,披在小丫头身上,随后试着抬起小丫头的头,将算盘从小脑袋下面拿出来,可能有些心急,算盘珠子“哗啦”的一声响。
小丫头眉头一皱,嘟囔道:“别动!”
韩琻顿时不敢动了,一手托着小丫头的头 ,一手拿着算盘,姿势别提多怪异了。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小丫头根本没有醒,那句“别动”不过是下意识的梦癔之话,还有下文呢 :“我的银子!”
韩琻哑然失笑,这小丫头做梦都不忘银子,一身“铜臭”,倒是对了韩家人的脾气。
可惜了……
韩琻怔然的看着小小的一只女娃,可惜了, 她还太小了,枯瘦豆芽菜一根;最关键的是,被唐予那只小狐狸给盯上了,防的滴水不漏,远在京城,决胜千里,韩家,怕是没机会了。
还有三天春节,韩琻拿好账册,马不停蹄的直奔京城,向他老爹邀功去了。
苏巧颜终于可以松口气,给各股分了红、给下人打赏,自己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带着娘亲、大嫂、二嫂、王晓芙一起奔了布庄、首饰铺子。
购了满满一大车的东西回了家,家门口站着五六个人,在门口来回徘徊。
小厮勒住了马,问他们找谁。
几人转过脸来,错愕的看了一眼豪华大马车,其中一名中年汉子唇角上扬,提高声音:“我们有要紧事要见你们家老爷和少爷。”
声音怎么会这么耳熟?
苏巧颜猛的挑起帘子,与陈宝奎戏谑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
陈宝奎冲着苏巧颜呲牙一乐:“我的好女儿,别来无恙?”
来者不善。
苏巧颜觉得浑身冰冷,猜度着这个陈宝奎为什么突然返回,又找到了苏家。
苏刘氏一听说是陈宝奎,曾经虐待女儿的禽兽, 登时受不了了,推开车门大叫道:“银碇 ,拿大棒子打走他们,咱们苏家门前不容禽兽!”
陈宝奎把一个枯瘦的女娃推到了身前,嘻嘻笑道:“苏夫人,你真的下得去手吗?我身前这个 ,才是你的亲生女儿!真正的苏巧颜!”
所有人都怔住了,空气凝滞了一般。
只那么一瞬,苏刘氏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杂碎,虐待我闺女三年多还不够,现在又要来拆散我们娘俩吗 ?看老娘不……”
苏刘氏激动了要跳下车亲自收拾陈宝奎。
马车里的女人们 哪能让苏刘氏自己去涉险啊。
元宝抱住了苏刘氏,水流云则对小厮吩咐道:“开门进府。凡拦车者,大鞭子伺候着;进府后,集齐小厮驱赶闲杂人等,不许门前逗留;拒不离开者,按偷盗嫌犯扭送官府……”
在水流云的指挥下,马车得以开出一条路 ,驶进了院门。
陈宝奎扯破了喉咙喊叫着:“苏巧颜,你不叫苏巧颜,你叫刘芳妍,你是朝阳县桂花村人,你爹叫刘常圣 ,你娘叫孙林芳,你有四个哥哥,今天他们都来了,认你这个闺女和妹子来了……”
苏巧颜气得浑身哆嗦,正想抽出车厢底的大刀砍人,意外看见了高稚雅惨白的脸 ,苏巧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要追问高稚雅自己到底是不是苏巧颜,结果脑子一片空白,激动过度, 晕过去了 。
等她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苏刘氏那张关切的脸,委屈迅速涌上心头,一下子扑到苏刘氏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憋闷的叫了声“娘-----”
苏刘氏瞬间泪如雨下,答应着:“欸-----娘在呢,娘在呢,想哭就哭,别憋在心里不痛快。”
苏巧颜哭得更凶了。
苏巧颜如同缩在乌龟壳里的乌龟,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就这样龟缩在卧房里两天,第三天黄昏时分,苏巧颜终于起床了,梳洗打扮好,把苏家人都召集在一起,郑重说道:“谢谢你们包容我,但事情来了,不管好与坏,总得接受。我想见一见陈宝奎和刘家人,如果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女儿,我会选择离开,绝不会让真正的苏巧颜无家可归。”
苏胜“啪”的拍了下桌子,用力过猛,把桌子拍得裂了纹,吓了全家人一跳,自打苏颜进苏家门以来,还没见过他这人上老实人发这么大 的火呢!
是生气自己鸠占鹊巢了吗?苏巧颜内心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