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禾和韩琻双方对峙超过一个半时辰了。
足足喝了六盏茶水,却一句话也不说。
苏巧颜更能忍,双方不说,她也不说,只是等茶盏空的时候让下人续水。
终于有人先动了。
钱四喜要站起身,被张禾硬生生给拉着重新坐下。
钱四喜的五官几乎痛苦的堆在一起,右手捂着小腹,双腿拧成了麻花劲儿,嘴唇紧抿着,生怕这股劲儿一松,一泡尿立马就奔涌而出了。
钱四喜求救似的看向苏巧颜,心中暗盼着由苏巧颜开破僵局。
苏巧颜叹了口气,再憋下去,这孩子不得憋坏了了啊?
苏巧颜先对韩琻道:“韩少东家,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你先说吧。”
韩琻看了一眼张禾,开口说道:“我是来找你家做调料生意的。听过京城韩家吧?价钱好商量。江北,归你,你想怎么卖;江南,归我,我来决定怎么卖。”
没等苏巧颜说什么呢,钱四喜已经惊得站了起来,惊诧道:“你、你是京城韩家?那岂不是……”
钱四喜惊得眼珠子瞪得比牛眼睛还大,目光在韩琻和张禾之间巡来巡去,竟意外发现两人好像、大概、可能哪里有点儿像,都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
张禾亦是错愕的看着韩琻。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韩琻冰雪聪明,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眼生的少年,应该是前阵子江北府韩家闹着要认祖归宗的那个外室子,没想到,自己刚到这里就撞见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韩琻毕竟比张禾痴长了几岁,接触社会也早,除了刚开始怔了那么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相较下,张禾就带着三分稚嫩了 ,对钱四喜狠狠瞪了一眼,用力一拉,再次把钱四喜拉回到椅子上。
这一用力,钱四喜终于忍不住了,赶紧挣脱了张禾,跑到门边,低声问了小厮茅房的方向,飞也似的跑了。
张禾面色尴尬了下,强装镇定的对苏巧颜道:“苏姑娘,我来的目的,和韩少东家一样,也是想和苏家做调料生意。谈生意,和拜访可不一样,不能分先来后到,而是从感情、利益等多方面考量,我觉得咱们两个更适合合作。”
张禾殷切的看着苏巧颜,在他看来,相较于韩琻,他与苏巧颜可是打过交道、并有一定情感因素在里头。
他并不知道,韩琻身侧的唐予,可是曾和苏巧颜一起出生入死过,如果知道,也许他会后悔他自以为是的打感情牌。
韩琻显然老辣了许多,淡然道:“韩禾,做生意,又不是女人选相公,只能选一个,干嘛要选呢?可以大家一起赢啊。我在江南,你在江北,互相不影响。”
张禾脸色瞬间成了猪肝色,不是因为做生意被人说教了, 而是被这个“韩禾”给刺激到了。
叫韩禾没问题,只是在苏巧颜面前被叫出来,他觉得脸上不是一般的发烫。
偷眼看向苏巧颜,苏巧颜没有厌恶的表情,只是一脸沉思,似乎在考虑韩琻说的“大家一起赢”的问题。
很快,苏巧颜抬头对韩琻道:“韩少东家,因为我暂时还不了解京城韩家,所以咱们可以做生意,却不能签江南售卖的长约,你可同意?”
韩琻点了点头,只要牵上了线,假以时日,他一定能让苏家与他签订长约,垄断江南调料市场。
苏巧颜转脸看向张禾,踌躇一会儿才开口道:“张禾,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会很伤你,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实话告诉你。如果你代表的是张禾来跟我谈生意,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你;但你现在代表的是江北韩家,我,不与江北韩家合作。”
仿佛为了印证这件事,苏巧颜又转头叮嘱韩琻道:“韩少东家,别怪我没提醒你,一旦让我发现你们京城韩家让江北韩家掺合进了这笔生意,我们的生意就此中断,永不修复。”
韩琻无比肯定道:“苏姑娘,这件事是你多虑了,怕是你想撺掇两个韩家拧在一起都不可……”
韩禾急切的打断了韩琻的话,不解的追问道:“苏姑娘,一样是韩家,你为何独独对江北韩家这么大的成见呢?”
苏巧颜怔了下,她可以对张禾实话实说吗?说因为自己的养父就是江北韩家的得力手下,所以自己对江北韩家的人品保持质疑?天生的厌恶?
说了,张禾会不会利用他在韩家的地位帮自己报仇?
苏巧颜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禾刚回韩家,根基不稳,举步维艰,自己既然做不到给他锦上添花,那也别给他徒增烦恼。
苏巧颜淡然答道:“因为,就如韩少东家刚才说的,江北,我准备自己来卖;江南,如果合作的好,就交给京城韩家来卖,如果合作的不好,就另寻合作方。”
张禾的脸色尴尬得不能再尴尬了。
他是满怀信心的过来的,万万没想到蹦出来个京城韩家,更不可思议的是,苏巧颜宁可选择和京城韩家合作,也没有选择他。
理由说得很充分,但张禾还是觉得苏巧颜态度很怪,仿佛对他带着某种程度的偏见。
张禾瞟了一眼一脸得瑟的韩少东家,忍不住问道:“苏姑娘,是不是姓韩的逼迫你合作的?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