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茂和苏巧颜,对席间黄副捕头的所作所为进行了彻底的复盘。
一旦存了疑,就样样怀疑。
苏长茂忧心道:“颜颜,你怀疑黄副捕头是县丞的人?”
苏巧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二哥,我也不确定是与不是。但假做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难分辨,哪怕是靳捕头,他明里骂县丞,也不见得他就一定不是县丞的人,以后说话要说三分,留七分。”
苏长茂深以为然点头:“这点儿妹妹放心,我在拐子窝里混了三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第二天,苏王两家人合力把售卖的吃食装上了车,又额外装了不少方便面、香菇酱等吃食,让苏长苇送给靳捕头、黄副捕头和曹市令官当礼物。
装好了车,王婆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歇息,而是跟着苏刘氏进了苏家门。
苏刘氏狐疑道:“婶子,今天不急着回去喂猪喂鸡了?”
王婆子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呈现扭捏之态。
苏刘氏开门见山道:“婶子,有啥话你就直说吧,咱两家还用这么外道吗?”
王婆子胀红了脸,终于鼓足勇气道:“那个,翠花,有句话,我犹豫好几天了,我说出来,你答应我, 可千万别生我家的气啊。”
苏刘氏以为什么严重的事儿,立马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王婆子咬了咬牙,以视死如归的精神说道:“我、我家也想搬家。“
苏刘氏狐疑道:“婶子,你家也想搬家?可是,你家搬家,不是应该跟你家我叔他们商量吗?咋还跟我家商量呢?”
王婆子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声如蚊鸣道:“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我家帮你家做饼胚子,挣了好几两银子了。你家眼瞅着要进城了,我也想、也想搬进城里,继、继续跟着你们家干,你看,行、行吗?”
说完,王婆子一脸希冀的看着苏刘氏,因为过于紧张,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汗水了,看出来,她非常紧张这个结果。
苏刘氏脸上立马现了喜色,抓着王婆子的手道:“婶子,你这么说可祛了我一块儿心病了。这些活儿,包给别人我不放心,包给你家吧,又没想好来回怎么跑,没想到你先提出搬到城里了。只是,这事儿你同家人商量了吗?搬家可不是啥小事儿啊!”
王婆子立马松了口气,傲娇道:“我们家人由我来劝。只要你别嫌弃我们家赖定你们家、搬去做邻居就好。”
苏刘氏:“……
苏刘氏有些哭笑不得,听说过搬家搬家具的,搬锅碗瓢盆的,唯独“搬”邻居有点儿匪夷所思。
见苏刘氏答应了,王婆子欣喜道:“那我赶紧让会年进城,在你家左右寻摸宅子。”
王婆子风风火火往外走,一个踉跄好悬没绊倒了。
苏刘氏在后面召唤道:“婶子,你别太着急了,现在刚进六月,‘双腊’不搬家,还得半个多月才搬家呢。”
(注:双腊,即阴历六月和腊月这两个月,一个是最热的天,一个是最冷的天,古代习俗,搬家会错过这两个月。)
王婆子一摆手道:“我能不急吗?你家都已经收拾利索了,是房子等人;我家连房子都没有呢,是人找房子。”
王婆子回家,立马跟家人商量搬家的事儿。
全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呢,都吓了一跳。
儿子王会年迟疑道:“娘,咱家和老苏家不一样,咱在村里是有地的,咱得留在村里住啊,不能一冲动就跟着老苏家搬家啊!”
为了帮人家做饼胚,全家风风火火搬到县城去住,这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王婆子瞪了一眼儿子,嗔怪道:“你这孩子,眼睛咋那么短视呢?老话说的好,与虎同眠,没有善兽。人家老苏家就是只大老虎,咱干嘛还窝在柳河村当兔子?当只狼跟着吃肉也好啊。”
王会年狐疑道:“娘,咱家这些年对老苏家不错,就算他家搬进城里了,给咱的生意也不可能收回去啊?我可听说了,城里的东西可贵了,烧个柴禾、吃个菜叶都得花钱,可不比咱村里自在。”
王婆子又瞪了一眼儿子,“会年,咱家是帮过老苏家,但都是抬抬手的简单事儿,以后别老挂在嘴边了。我这么想跟着苏家搬家,主要是不想让苏家为难。”
全家人都狐疑的看向王婆子。
王婆子叹了口气道:“你们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咱家与苏家合作,是给苏家做手抓饼、肉夹馍的饼胚子,苏家做各种馅料,合在一块儿才变成完整的手抓饼、肉夹馍。如果分开了,一个在城里,一个在村里,怎么合?”
王会年沉默了,与苏家合作的事儿,大多由娘亲和媳妇在做,他只负责砍柴、打水等边角余料的活儿,苏家传出搬家他也没有娘想得那么长远。
一直没说话的晓芙娘慧贤叹了口气道:“巧颜对食物的味道要求很严格,饼和馅不可能分隔两地,最后的结果是,要么,咱家把饼胚生意还回去,要么,苏家把馅料配方给咱家。可馅料给了咱家,就相当于苏家把方子给了咱家,这个人情,咱接着脸烫得慌。搬家,看着挺草率,实际上,娘既是为了继续挣钱,也是为了不让苏家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