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里正开了个头儿,村民们便都排着队用竹碗盛着吃。
一般的人,也就左右手各拿一个竹碗,高稚雅都是先给舀了红烧麂肉,然后问选择兔肉还是鸡肉。
大家伙都是选择其中一样。
一个靠山屯的中年妇人有些贪心,怀里抱了三个竹碗,高稚雅习惯性的问道:“要鸡还是要兔?”
妇人没好气道:“三样都要。”
高稚雅解释道:“婶子,除了选鹿肉,兔肉和鸡肉只能选一样。”
妇人顿时甩了脸子,语气咄咄逼人:“要给就三样全给,还只给两样,咋不抠死你呢!能请得起就请,请不起就别请,丢人现眼!”
妇人把三个竹碗全都递到高稚雅面前,没好气道:“全都装上,少一样、装不满我可不依……”
僧多粥少,狼多肉少,每个人分几块儿就不错不错的了,这妇人不仅三样全要,还要装满了,实在太贪心。
有的人通情达礼,低声嗔怪道:“后面还有那么老些人呢,一人分几块解解馋就行了呗,要饭还嫌饭馊?况且人家做的确实好吃,我要拿回去给我家小志吃。”
也有那不讲理的,一个大姑娘不以为然道:“二婶说的才对呢!他们柳河村就是小气,不是还打了两条麂子和野猪吗?多加些肉不就全够吃了……”
这一开头,大家各自嘈嘈杂杂表达自己的看法。
自己这么辛苦做饭,惹来这么大的猜忌,高稚雅眼圈一红,拧身就要跑回家去。
苏巧颜一下拦住了高稚雅,脸色肃然道:“大嫂,哭泣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儿,只会让别人更加欺负你。”
高稚雅胆小,嘴又笨,关键时刻,嘴就跟打了死结的腰带一样,越着急越无解。
偏苏巧颜就是不帮她开这个口,只是对她点头,鼓励她自己说。
高稚雅终于鼓足了勇气,对大家伙喊道:“我、我来跟、跟大家伙解释一下,为何做了三样菜,却只发两样菜,因为有些食材相克,其中鸡兔不同席,吃了会拉肚子,严重的会中毒昏迷,得看郎中……”
刚开始声音还小,越往后声音越赫亮,所有人都听清了。
三个里正见这里有骚乱,也走了过来。
了解事情真相后,孙里正气得对妇人直接撂了脸子:“丢人现眼个东西,人家柳河村好心招待咱靠山屯,你却把好心当做驴肝肺!能吃就吃,不吃赶紧滚犊子回屯!”
妇人的脸已经呈了猪肝色,喃喃道:“里正,俺、俺不是不知道有毒吗?话说开了就好了。”
妇人对高稚雅讪然道:“孩子,是婶子误会你了,怪只怪你做的菜太好吃了。你别跟婶子一般见识。”
妇人话说得好听,歉道得也快,孙里正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大家伙又继续吃饭了。
柳里正拉过孙里正,安慰道:“天下之人,行行色色,你别为了闲事生闲气了。”
孙里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家人,良久,对柳里正道:“老柳,这苏家人能干又聪明,最主要的是心眼儿挺正,他家老二长得也挺周正,我是真相中这户人家了,你帮我透问透问?”
柳里正胸脯拍得山响道:“老孙,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等大家伙都差不多吃完的时候,苏胜利用间隙把麂子皮和狐狸皮给卸下来了,卷成卷交给了柳里正:“里正,这是卸下来的皮毛,您找人到城里卖了,再雇匠人给猎户们盖些避兽屋吧。”
柳里正狐疑道:“你家直接去不就行了?还让我找人去啊?”
苏胜笃定点头道:“这属于柳河村公中的银子,我们接手不合适,必须得您。”
原本苏胜是想自己家代劳,但出了刚才那么个回事,苏胜觉得还是明算账的好,免得好事没做成,反弄得一身狗痒。
瞟见地上两个大盆子里还剩下麂头和下水等,也一并对柳里正道:“里正,还剩下麂子的心肝脾肠血啥的,都已经收拾干净了,您一并也拿回家去吧……”
柳里正气得一瞪苏胜道:“胜哥,你怕有嘴说不清,我拿家就不怕有嘴说不清了?你一定要细算账的话,咱就细算算。刚才做菜的油,是你家的吧?做菜的盐,是你家的吧?添的两只兔子,是你家的吧?做菜的糖和调料是你家的吗?要不要都给你合成钱?”
苏胜一怔,讪然道:“那、那倒不用了……”
柳里正气得哼一声:“你不用,我用。这麂子头和下水啥的,都给你家顶油盐调料钱了,谁敢说个‘不’字,让他来找我!”
柳里正都这样说了,苏胜也就不好再坚持了,让儿子把剩余的东西拿回到家里。
三个村的村人也各自回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