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完两老的吃地瓜,招娣再次回到伙房,洗了三遍手,这才从锅里捞起陈宋氏给她准备的早饭---一颗牛眼珠儿大小的地瓜,拿了个空盆出了屋。
走到房山三步开外,抬手、抛起,小地瓜球形成美丽的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挂在烟囱旁边的一个破草篓儿里-----里面,已经有几十颗小地瓜干了。
走向后院,从鸡窝里捡起两个鸡蛋,磕开口子,生喝了蛋液,蛋壳呈现抛物线,准确落在了隔壁陈宝坤家的墙角,那里,经常残留堂弟陈二柱偷吃煮鸡蛋的蛋壳。
进了羊圈,轻车熟路的挤了一小盆羊奶,就着盆沿,“咕咚”喝了一大口羊奶,肚子顿时觉得充实了不少,连打了两个饱嗝。
从园子里顺手薅了一根大葱,嚼了一嘴葱沫吐了出来,回了伙房。
把羊奶倒进锅里,剩下的半碗泡麻草叶水也一并倒进锅里。
闻到奶香味儿,快三岁的陈大宝终于起床了,鹅行鸭步的从屋里走出来,走到招娣身侧,扯了扯衣袖,张大嘴道:“啊----”
招娣知道,陈大宝是验证她偷没偷喝羊奶。
招娣乖巧低下头,夸张的张大嘴,冲着陈大宝“啊”的呼了一口气,大葱味儿扑面而来。
陈大宝被熏得后退了两步,捂住鼻子,皱着眉头道:“臭!”
小招娣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借着间隙把羊奶熬得滚开,出了一层厚厚的油奶皮,用铲子叠了几叠,变成小小的方形,翻了个面贴在锅壁一角,变成了一个方形的小奶块儿。
用勺子把羊奶盛在小碗里,端起羊奶就往陈王氏屋里走。
陈大宝以为招娣要把羊奶给爷爷喝,忘了娘教他的“验锅”一事,迈着小短腿就开始追招娣,挥着小拳头,嘴里急切道:“宝的,宝的!打死你......”
招娣把碗放在了炕上,把大宝抱上炕, 被陈大宝一口咬在手腕上,生生的疼。
招娣不敢甩手,忍着疼解释道:“大宝,羊奶是你的,姐是怕你烫着,让爷爷看着你,姐去喂猪喂鸡!”
听说不是抢羊奶,陈大宝这才松了嘴。
招娣的手腕上,两排深深的牙印子,大宝这一嘴,属狗的,可挺狠。
招娣顾不得疼,拧身出了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烘干的奶片捡出来,塞在腰带里。
刚藏好,陈王氏就跟着从屋里出来,看了眼大锅,发现没有多余的羊奶,这才拿着小筐,去鸡窝捡鸡蛋去了。
招娣拌好鸡食,恰逢陈王氏捡鸡蛋回前院,招娣装作没看见,抻着脖子往村西头看。
陈王氏伸手在招娣的腰眼儿细肉上狠掐了一把,懊恼道:“躲懒呢?还不快干活?”
招娣疼得抽了口气,可怜兮兮道:“奶奶,我好像看见二婶提着篮子往村西头去了。”
村西头?二儿媳妇的娘家就在村西!
陈王氏顿时火冒三丈。
招娣刚说完看见二儿媳妇杀鸡,这么一会儿就挎着篮子回娘家,肯定吃里扒外给她亲娘送鸡去了!婆家连个鸡毛儿都没捞着!
陈王氏气着朝西院大声喊道:“陈宝坤,你给我滚出来,管不管你那败家媳妇了?”
招娣赶紧拉住了陈王氏:“奶奶,我没看清楚,你也没抓着,我二婶再不承认,就是我二叔也断不了是非啊!”
陈王氏听了茅塞顿开,老话说的好,擒贼见赃,捉奸拿双,自己没凭没据的,和亲家又在一个村住着,别再反倒闹个没脸,不如寻个由头去亲家串门,兴许就......
陈王氏小跑两步,用钥匙开了仓房的门,把鸡蛋放进去。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面袋子,嘴里嘀咕着:“这个月咋感觉面下得有点儿快呢?”
陈王氏伸手要拎面袋子。
招娣心里一突,自己只是一天拿那么一小小小捧儿,这都能看出来?这陈王氏眼睛也太毒了吧?
这要是挪开面袋子,就会看见自己在墙角挖的“老鼠洞”,也能看见面袋子上被细竹管插过的痕迹了。
幸好陈王氏想起了二儿媳妇贴补娘家的事,自言自语道:“贱蹄子别送完鸡肉就回来了,那可就逮不着了。”
陈王氏赶紧把门上锁,拿了一双鞋底子做“由头”奔了亲家家。
招娣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好险。
送走陈王氏,招娣回了屋,扫了一眼炕上有些犯困的陈老头和陈大宝,对陈老头道:“爷爷,大宝困了,您看着点儿,我去挖点儿猪毛菜。”
老陈头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眼皮一沉,先睡着了。
再看旁边的陈大宝,倔强的想不睡觉,奈何想睁眼而力不足,也合了眼。
招娣提高声音试着又叫了一声:“爷爷,我走了,你看好大宝啊!”
声音杳杳,陈老头已经无法回答了。
回头看大宝,也已经睡着了,浑身软得跟面条一样。
这麻草叶水,还挺厉害的。
招娣抱起大宝,没有抱回屋,反而抱到了院角的草垛旁,掏了一个深草窝,把陈大宝像种萝卜似的塞了进去,抓了几把草盖住草窝。
陈招娣,冷然的看着陈家的一切,冷森森道:“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