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春最不喜欢别人打听或者猜测她不结婚的事情,她觉得结不结婚是自己的事,没有理由要告诉全天下的人,弄得好象自己理亏要向天下人给个交待一样。
这些年她看到莫如玉为家人牺牲自己的前程,婚后一个人怀孕一个人养育两个孩子的不易,看到郭君宁婚姻的一地鸡毛,看到王家秀在丧夫后为控制自己和莫如玉的处心积虑,也看到过去认识的同学和同事们结婚后一个个像被烫了毛的飞禽走兽,为了点营头小利斗得你死我活,究其根源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在乎的家人过得更好,大家好像都在为别人活得更好的路上失去了自我。
而那些表面一团和气暗地里红杏出墙的婚姻更让她发怵,在她的世界观里,夫妻应该是这世间关系最铁的也是利益捆绑最紧密的社会关系,就是这种最坚不可催的利益共同体,在七年之痒来临或更短的时间内审美疲劳或其它原因导致的红杏出墙让她不敢相信世间的任何关系。包括她和莫如玉之间也是她想要报恩的成份巨多,她不图莫如玉能给到她什么,与莫如玉之间她只想付出,她要将过去十年读书生涯中欠莫如玉的用她的方式进行偿还。
莫如春自己也经常在想,也许她来这人世间不是为结缘是为了了却尘缘而来。
因此在被莫如春淡化的情感上,她不愿意与其它人有过多的牵扯。她可不想象其他人那样为了某种体面维持什么,她只想为自己负责,多余的情绪顶多匀给莫如玉和两个外甥,其它人与她没有关系,她也不想承担过多的与自己生命无关的责任,她只想做一个简单的为自己生命负责的人。
但这些话在别人那里好象永远说不通,也许是话说得太透了反而让人们无法接受。
有时候多说两句,包括莫如玉、王家秀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说她在胡说八道。
她们一致认为人长到一定岁数就得结婚,而婚姻是天道人伦,结婚时一拜天、二拜地、三拜高堂都有说法,只要拜过了才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而所有人只有结了婚才能有家,家才是生命的归宿,一个没有家的孤魂野鬼将来死了都没地方可埋。
莫如春对这种说法当然嗤之以鼻,她并不相信这套唬人的说教之词。
两下里意见虽然不统一,莫如春对别人的婚姻不好奇也不打听,但大家对莫如春不婚的状态却很喜欢猜来猜去。这令莫如春非常反感。
这些莫名的猜测传来传去传得面目全非,甚至有过去的同学开玩笑说她可能性取向有问题,这让她大为光火。
看来她一再强调的她只对自己感兴趣的话别人未必相信,既然不相信那就不浪费口舌了,索性采取的措施就是不解释不理会。
但此时何玉刚却紧追不舍,大有不问出个所以然不罢休的势头,便将眉头皱了一下,看着杯子里那几朵飘浮的菊花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我这个人特立独行惯了,就想走和别人不一样的路。婚姻对我而言不是最好的选择,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原本今天小苗儿不出现,我也会找合适的机会把这话告诉你,既然事情提前发生了,正好,你也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这句话我再次郑重地送给你,请君自便。”
莫如春说完这番话如负重释,看着何玉刚面前的酒说道:“麻烦把你面前的酒递一下,我也想喝一杯。”
莫如玉看着莫如春好象并没有生气,但她有点不合情理的反应还是让莫如玉感到意外,听到莫如春要酒喝,便小心地说道:“如春,你感冒没好,不能喝酒吧!”
莫如春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今天没喝消炎药,刚才老几何也说了,感冒不严重可以少喝点。”
何玉刚此时已拿着分酒器走到莫如春身边,莫如玉忙起身强行接过分酒器,又劝何玉刚回到座位上。
何玉刚显然并不甘心就这样被莫如春打发了,他一边往座位上坐,一边说道:“今天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有句话还想再问问清楚,你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给我起绰号,我以为你能给我起绰号说明心里接受我了。”
莫如春也不起身,只坐在自己座位上任由莫如玉往她酒杯里添着酒。
她看着酒杯里的酒慢慢有了高度,看那清洌的酒从分酒器出水口往酒杯里倾倒时,泛起的涟漪象在认真倾听一个故事,便抬起头大大方方看着何玉刚笑道:“我上学的时候经常给同学起绰号,给老师也起过,不信你问我姐,起个绰号说明你在我这能开得起玩笑,并不能说明其它什么。是你想多了。我这有个不太恰当的成语,疑邻盗斧说的应该就是你这样心态的人。”
今天赴何玉刚的饭局,莫如玉、郭君宁等人都知道这顿饭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何玉刚是在竭尽所能地想靠近莫如春。
在这之前大家对莫如春与何玉刚之间的互动反应也都有统一的认识,认为何玉刚还是有机会能追到莫如春的。
但此刻听了莫如春这番话后,众人哑然,看着怅然若失的何玉刚都不知今天这顿饭怎么往下进行了。
胡海天看众人都不说话,便笑道:“哎呀!怎么了,一个个象被霜打了一样,这人间的关系有多少种,难道只有成了情侣才是值得庆贺的,其它关系都不值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