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的音乐声也停了下来,郭君宁其实早就听到卧室的动静了,她看到莫如玉听到孩子的哭声跟着魏家明进了卧室便不进去。
随后又见王家秀要进去,她刚要拦着,王家秀已经走了进去,后面她们娘儿两个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但她知道这事她不好参与也不能参与。
本来两个人的矛盾再多一个人就多出多少事来,到时连个下山的台阶都没有了,所以她不但不进去,还把录音机的音量放到了最大。
但一首曲子总有结束的时候,音乐声落下,大家都听到了王家秀那句卯足了劲发着火说的话:“如山就比她懂事,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张婶听到王家秀在里屋发火,便忙起身悄悄对众人说道:“我们走吧!”
郭君宁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点头道:“嗯,我们先走吧!”说着又对万姐说道:“万姐,我们先走,你收拾吧!”说完挥了挥手,便和几个人一起悄悄出了门下楼各自走了。
万姐看众人都走了,便开始一样一样收拾着桌子上的残局。
魏家明看自己越劝王家秀越发上劲,便说道:“王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让如玉姐冷静冷静。”
王家秀冷哼道:“需要冷静的人是我,我不需要你送,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就出了屋子提上自己那个蓝色尼纶运动包走了。
莫如玉此时万念俱灰,她不知道今天这种局面该怪谁,是天灾还是人祸?自己不过为莫如春说了几句公道话,其实这些话也是为自己说的,这么多年,她在这个家里扮演着的不过是个能挣钱的女仆的角色,妈妈从没拿自己真正当过孩子来看,从来没为她和莫如春的前途命运像如山和如川那样操过心。
以前她不多想是因没有做过母亲也没有这方面的体会,现在她自己也是儿女双全,虽然做母亲才短短几个月时间,但母亲天然的那种使命感和慈悲心让她知道了王家秀的的确确算不得一个合格的母亲。至少王家秀在自己和莫如春的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无论从深度、广度以及厚度上都是不及格的。
因为自己有了当母亲的切身体会也就有了发言权,但令莫如玉没想到的是这会引来王家秀如此强烈的反击。
好像从王家秀的角度,妈妈永远是对的,永远站在高位可以随便指责谩骂,而子女只能听着,如果今天这种谩骂不是魏家明在场,把今天这一幕说给任何人听,谁都不会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一个母亲的口中,当然这样的话王家秀是绝对不会对着儿子发泄出来的。
此时的莫如玉才意识到自己劝王家秀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一个骨头里都是顽固思想的灵魂,你怎么可能把她叫醒,一个不愿意清醒的灵魂你又有什么必要叫醒她,你的好意也许在她看来不但多余而且是极其反动的。
此时莫如玉算是想明白了,因为王家秀那套打小从村子里继承来的固执思想、固执的价值观给她带来了好处,她也是实实在在的受益者,和村里的大多数妇女一样,不管有没有生存的能力,有没有将自己当作做一个有思想有灵魂的人好好活一场的能力,只要嫁一个能挣钱又听话的丈夫,再生下几个能挣钱又听话的孩子,这辈子人生的终极使命就算是完成了。
做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应该具有的创造力、想象力以及对生命终极使命的探索却都丢到九霄云外,那些长着死鱼眼的妇女们并不认为那些是她们应该做的,嫁个好人再生几个孩子,把他们教育的服服帖帖才是她们的本分和使命。
不过她们的生活也因此充满了算计与不安,家中稍有风吹草动就变得狂燥,象一头困兽,将伤害变成生命的出口,伤害能伤害的人也成了她们生活的一种方式,她们追求的最高理想就是丈夫能挣钱又听话,孩子们更是对她说一不二。
然后这些妇女们就可以坦然地一边享受家庭成员带给她的金钱和享受,一边在家里形成谁拿钱多谁就孝谁就好的规模化竞争和内卷格局,之后她就可以高高在上的站在高位对丈夫和子女的生活、交友甚至意识形态等思想领域指手画脚,尤其在被她定位为家中的弱势群体更是她颐指气使的对象。
但这些死鱼眼睛们从不想自己何德何能要操控着家中所有人放弃对生命的真正追求跟着自己的脚步走,尤其令人无语的是那个脚步能走的最远距离就是村头那个八卦打麦场。
这样的绝地反差让一些提前清醒的叛逆者被定义上了不孝的罪名,这也许是世间最大的黑色幽默。
现在被王家秀定义为家中的弱者的是自己和莫如春,将来会是谁此时还也不清楚。会是莫语和莫冬吗?莫如玉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莫如玉知道,王家秀的人生价值体系应该是早在幼年时就搭建好了,虽然说不清是谁给她搭建的,反正她在这个搭建好的道德价值体系中一呆就是好几十年,任时光飞逝、任时代变迁,不管外界有怎样的变化,她镶嵌在骨子里的执念像是复制了王家秀自己的母亲和太祖母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这样的状况下,王家秀怎么会因为自己几句善意的提醒就将几十年时间建立好的王国抛之脑后,更何况女儿这边是良言苦口,儿子送给她的却是满口蜜糖,她当然愿意被那些蜜糖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