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桓起身时，李清婉睁着眼睛安静地躺在旁边。她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有些木然，如同一具人偶。
陈桓伸手覆上她的发顶，抚摸着那头乌黑柔顺的秀发，掌心丝丝痒痒的触感让他又有些兴奋。
他忍不住端详那张脸，心里冒出个念头，若是他来雕刻这张脸，一定把眼睛再拉长些，眼尾上翘些，这样更加妩媚有神。
脸颊也会在瘦削些，削掉一些颧骨，如今这副样子显得有些刻薄。
嘴唇再薄些，人中拉长一点，鼻梁也该再高一点，这样才有风情万种的艳丽感。
李清婉的眼珠此时才缓慢地转动，望向端详自己的男人，张开嘴声音有些喑哑：“我感觉这具身体越来越糟糕……”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胳膊，薄白的中衣袖子滑落，露出苍白手臂上的刺目的尸斑。
“我原以为可以操纵这尸体，一直和郎君在一起，可是现在看来这身体怕是要烂了……”
尸体的嗓子也正腐败发烂，发出的声音古怪嘶哑。
陈桓并未慌张，脸上甚至仍然挂着淡然的微笑，眸中有眸中情绪暗暗涌动：“不打紧，我会想到法子的，你不要着急。”
李清婉这具身体对她来说很难操纵，或许因为不是自己的，或许因为她灵体过于孱弱，他无法让尸体站起来，更不用说走动。
陈桓下床穿衣，将李清婉抱下楼，仍放在昨日的位置，然后便上楼去了。
他许久没有下来，李清婉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敞开的屋门，外面是空荡的篱笆小院。
她的目光落在门口正对的一块泥地上，那里埋着她曾经的身体。
她心里想……我原来的身体可比现在这具美多了，陈郎一下就爱上了我，若不是那身体已经死了，她怎么会委屈自己寄附在这具身体上？
她鄙夷地哼一声，脸上肌肉抽动，没能挑起她心里那抹鄙夷的笑容。
随后，她不由又叹气，可惜这具身体也要烂了。但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才刚爱上一个男人，十五年人生里唯一爱上的男人，她怎么舍得离他而去？
忽然，篱笆上有什么东西，她费力地将眼睛挪过去，发现竟然有个年纪不小的妇人在那，鬼鬼祟祟地向里面张望。
她那个位置显然看不清里面，使劲抻了会儿脖子，然后换了个更靠近中间的位置。
她像是憋了满肚子好奇，从篱笆上面俯下身子，费力地仰起头将目光投向屋中。
就是这一眼，妇人的目光不期然地遇上李清婉直勾勾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像是看清了屋中人的脸，“嗷”一声嚎叫险些从篱笆上摔下去，抓着篱笆好容易站起来，马上跌跌撞撞地跑掉。
李清婉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也懒得理会，依旧呆呆地坐在桌边，无聊地发呆。
楼上，陈桓在书房里，怀中抱着块木头坐在地上，刻刀削下的木屑不断落到地上。
他眼睛明亮，眼底涌动着的兴奋让他看起来沉溺在某种狂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