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荀绪又开始嫌水太烫。
安栩知道,他这是故意找茬,于是直接喊人把冷水拎进来,当着他的面往里倒,直到他满意为止。
光一池子的水就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
安栩虽然是指挥小人们干活,但也觉得心累无比。
药浴准备完毕,荀绪这才乖乖坐进去。
他不喜欢这些草药的气味,全程紧紧皱着眉头,满脸的嫌弃。
安栩只想着赶快帮他洗完好去找桑御商量一下对付段家的事,所以有些走神。
荀绪觉得身后帮自己擦背的手没怎么用力,回头一看,便发觉她一脸心事。
他下意识地觉得她此刻一定是在想桑御。
顿时想要发火,可又把她惹跑了,只能强行忍耐。
不行,跟他在一起怎么能想别的男人?
他轻咳两声打断她的思绪,开口说道:“咳咳,安神医医术高明,可看这手法不像是南疆医术。”
安栩随口回道:“我是北齐人,师父也是北齐人。”
“哦?是吗,听你的口音,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东秦人。”
安栩满脑子都在想段家的事情,下意识地如实回答:“之前在东秦待过几年前。”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可能是在试探她。
多了几分防备,她立刻转移话题:“对了,荀公子先前说要找自己的妻子,可找到了?”
荀绪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寒芒,冷声道:“找到有什么用,她心里装着别的男人。”
安栩劝慰道:“那也不一定,或许是有误会呢,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当面问清楚,就算是真的变心了,也该要她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而不是不辞而别。”
荀绪的眼底亮了一瞬,很快便又暗下去。
能有什么误会?
他已经亲眼见证了,她和桑御的恩爱相守。
难道非要他卑微到当年在问她到底爱谁,最后被残忍拒绝吗?
真相不是他能接受的,他为什么要问清楚!
不辞而别跟着桑御私奔逃离他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她变心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荀绪到底是不甘心,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你听说了,东秦的皇帝,因皇后去世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话音刚落,他明显感觉到背上女人的手僵住了,指尖越来越紧,陷入他的皮肉。
但很快,她回过神来,收回颤抖的手,极力保持平静地笑了笑:“荀公子真会说笑,我听说东秦皇帝正值青年,身强体壮、康健得很,怎么可能没多少时日呢。”
“安神医精通医术,也该知道这人一旦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和伤害,是会一蹶不振的,就比如我,因为被戴了绿帽子而躁郁不安。”
安栩咽了下口水,眼底已经有明显的慌乱,她攥紧手中的布巾,沉声问道:“你真的听说秦国皇帝身体抱恙吗?”
“当然,我还听说,他膝下无子,有意扶持自己年幼的弟弟继位。”
“……”
听到这些消息,安栩的心顿时充满了愧疚与焦虑。
如果真的因为她假死而害得墨廷渊真死,那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想到这里,她突然起身往外跑去,心里哪还顾得上考虑桑御,一心只想着回东秦去救墨廷渊。
回到家里,一进门便看到桑御已经到了。
她红着眼眶冲过去,急切地说道:“桑大哥,我要回秦国一趟,连夜就走。”
桑御蹙眉,疑惑地看着她询问:“怎么回事?栩栩你怎么突然要回秦国?当初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难道你忘了?”
安栩摇头,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不是的,我没忘,可是墨廷渊生病了,我得回去救他。”
“谁说他生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荀绪说,东秦皇帝因皇后去世一蹶不振,没几日可活了,是我害了他……”
桑御面露狐疑,眼底闪过精光,他安抚着说道:“栩栩先别急,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你不让我回去对吗?桑大哥,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为我而死?”
“不,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很蹊跷,这个荀绪身份可疑,行踪神秘,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安栩不是没怀疑过,可一听到墨廷渊有可能会出事,立刻就慌了神儿,根本顾不上考虑那么多。
她冷静下来,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我也希望荀绪只是在骗我,可万一是真的呢?”
桑御叹了口气,压制着心底的不悦,尽可能的心平气和道:“你最近几日先在家里好好休息,我派人去查,如果他所言是真,我陪你一起回去,可如果他所言是假,就说明这个人图谋不轨。”
安栩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只能按耐住心底的不安,点点头:“好,那你尽快调查清楚,我等你!”
“好,放心吧,墨廷渊一定不会有事的。”
桑御笑容温润,可当他离开房间,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忧郁在眸底扩散。
他承认,嫉妒那个男人能让安栩为他牵肠挂肚